第32節(1 / 3)

又回來找他重溫舊夢。你有了他,卻還不知足,不知廉恥地跟蔣北南藕斷絲連。你對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你把我扔給他,一走了之,嫁豪門,做名媛,與他再無瓜葛。你說說,你今天在這裏是什麼身份?”

一樁所有人一知半解諱莫如深的陳年往事,被陳法若以淡然的口吻宣之於眾,驚世駭俗。

“他本來安全無恙,你半夜不知所蹤,要不是擔心你的安危他出去找你,他不會出事。他的死,你要負一半責任。你說說,你又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裏?”

“不肖女?再不肖我也是他唯一的女兒,他養我護我多年,他隻有我一個親人,隻有我有資格站在這裏。你,不配。”

她居高臨下,肆意淩虐。

莫寧喃喃辯駁:“可我是你母親……”

“母親?不,我沒有母親。”陳法若冷冷打斷,嘴角浮現嘲諷笑意,她想認,可她不要了。她笑得涼薄:“我的母親在十七年前生下我之後就死了。她生下我,然後不聞不問,每次喂養都偷工減料,一次減一點點奶粉,神不知鬼不覺,準備一口一口活生生地把我餓死。她心狠手辣,有計劃有預謀地奪人性命。要不是躺在這裏的人發現得早,我早就見了閻王爺,現在也沒人幫他擔幡買水了。”

她直視莫寧,聲音清冷:“我提醒你一下,你隻有一個兒子,今年12歲,葡萄牙人。你沒有女兒。而我,沒有母親。”

莫寧薄唇張了又合,說不出半個字。

冷風從大堂門口吹來,滿室如墜冰窟。

陳法若望著靜謐躺在棺中的人,臉色柔和:“全世界都知道我隻有父親,他叫陳三,叱吒城南,統領三生幫,江湖人稱三爺。可惜,他已經死了。”

她一把撇開莫寧扶著棺木的手,目光清冷,一字一頓:“他已經死了。從今往後,我陳法若,就是無父無母的孤兒。”

不理會莫寧搖搖欲墜的身軀,陳法若捧過黑白分明的照片,轉身離去。

一日一夜不吃不喝,陳法若腳步有些虛浮。

李士淩上前輕扶了她一下,她不著痕跡地掙開。

陳法若低頭看著照片中熟悉冷峻的麵容,鼻子酸了起來。

她以為來日方長,總能等到他真正消氣諒解,可尙長的時日隻留給她最深的悔意。

是的,悔意,深深的悔意。

“陳法若,你便等著你的報應罷。”

腦子裏都是賴貝兒冷冷的話語,是厲鬼催命的詛咒。

為什麼,她的報應不報在她身上?

她心裏沒有直上塵囂的恨意火焰,隻剩化作浮屑的灰堆。

事實上李士淩並非如利澤推斷的那般涼薄,他十分擔心。隻是這擔心到了陳法若漠然的眼神前,便硬生生地壓製退散,往內裏走,直至沉沉地沒入心腹,然後銷聲匿跡。

他終究不是沒有歉意的。

陳法若沒問他是不是早就知道黎翁安排她和陳三見麵。與她過往一樣,她不問,好像隻要她不問,就能無畏無懼,一如既往,若無其事。而他,太了解她會不問,所以從來都沒對她準備過解釋。這是他跟她在一起快樂之處之一,他不需要去耗費心神:一方麵她心思玲瓏,她懂得;另一方麵她市儈剔透,她接受。

是以在她麵前,他是不善於解釋的。

隻是她再如何說服自己啞忍接受,也始終年歲不大,更不擅長偽裝,眉間眼底的埋怨茫然悲傷,表露無遺。

她欲語還休。

而他是不是真能做到無愧於心?他知道她是去見陳三,也知道那個場合會惹來麻煩,更知道借此是賣了個人情給黎翁,兩不相欠。他動機不純,無從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