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紅豆依舊沉默。

“好吧,我不會對你們過多幹涉,下個星期周末外公和幾個舅舅都會呆在江蘇,你讓他準備一下,不過這之前你最好帶他見見你姑姑,如果她這一關都過不了,就不要浪費時間去南京了。”她輕聲道。

“好。”納蘭紅豆隨即掛掉電話。

站在落地窗前的女人不禁苦笑,想起江湖酒吧中與琅琊談話的場景,自言自語道:“英雄每多屠狗輩,梟雄也確實很多出自市井草根,可我見過太多有才華有野心的年輕人在下位麵苦苦掙紮最終卻遺憾出局,有些門檻,很多人一輩子都跨不過去,有些圈子,很多人一生鑽營都擠不進去。”

她最終將酒一口飲盡,眼神滿是堅毅,這種執著連她深愛二十多年的男人都改變不了,又豈會因為女兒的不認同而改變。

琅琊,我倒要看看你是一遇風雲便化龍,還是一遇風雨便成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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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坐著那班公交車回小區的途中,有個人臉色蒼白地匆忙坐上車,惹來公交車司機的頻頻側目,最終被這個人狠狠一瞪後才安心開車,這個男人約莫二十四五歲,一米七的樣子,身材清瘦,相貌隻能算清秀,隻是卻有一雙陰鷙的眼睛,給人很不舒服的感覺。

他見到琅琊,原本戒備的神情些許鬆懈,來到最後排離琅琊最遠的另外一個窗邊,閉目養神。

琅琊認識他,這個年輕男人每天都會準時去姑姑的花店買一束紅玫瑰送他的女人,風雨無阻,而且琅琊也見過他的女人,出乎他意料的是這個氣質斯文的男人老婆非但不是大美女,相反還是個滿臉雀斑皮膚粗糙身材平平的普通女人,她就在城西菜市場賣豬肉,琅琊每次看到她都覺得這對夫妻搭配很詭異。

琅琊望向窗外,竟然看到一群拿刀的痞子衝出一條巷弄,追趕這輛公交車,最終被遠遠拋在後麵。

而那個年輕男人的臉色卻古井不波,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姿態,即使琅琊看到他被護住的一條手臂已經沾滿猩紅血跡,也就琅琊這種人還能心平氣和地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瞥見他額頭冷汗直流,知道這個家夥受傷不輕,琅琊也不作聲,他想看看這個男人能忍多久。

在琅琊即將到站前那個男人始終沒有吭聲,血絲已經滲透衣服,流滿他整隻手。

“不去醫院?”琅琊微笑道。

“沒錢。”他眼神陰狠地看了琅琊一眼,似乎是沒有看出琅琊有什麼不軌企圖,終於開口,他當然也認識琅琊。

“我可以幫你。”

琅琊看見這個男人嘴角流露出一個很不屑的弧度,笑道:“不過你得回報。”

“哦?要我幫你幹掉誰?”

那男人收斂原本鄙夷神情,恢複冷峻的模樣,貌似殺人對他來說就跟吃個飯上個廁所一樣希拉平常。如果琅琊是假惺惺地說什麼不求回報隻是熱心幫忙,他根本懶得理睬,對他來說,生活從來不曾對他大度,他也不奢望生活憐憫他,他的臉色不知道是身體疼痛還是內心扭曲的緣故,獰笑道,“你這種良民恐怕也想不到能殺誰吧。”

“等我需要我再告訴你。”

琅琊沒有廢話,讓這個性格乖張的年輕男人跟著他來到小區,姑姑葉晴歌見到這麼一個手臂血肉模糊的陌生人,神色自若,拿出藥箱中幾味不知名的草藥,告訴琅琊的止血和治療方法便不再理會他們,坐在角落安靜看書,而那個每天從她手中買花的男人也並詫異,甚至拒絕琅琊的敷藥,完全由他自己動手,洗手間很快傳來一陣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