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笙走到小溪邊坐下,他抬起頭,蔚藍的天空依然是那樣的清澈,井笙心中一股酸澀湧了出來,遠在十一萬年前的家到底在哪裏啊?
一隻蚱蜢掠過井笙麵前,迅快地鑽進泥地裏的洞。
“家中的獨子淪落到了未來世界啊!這三年父母親恐怕是天天以淚洗麵,人生最大的悲劇莫過於骨肉分離啊!可是......時間已經過去了十一萬年啊!父母的靈魂為了尋找失蹤的兒子已經憂慮了十一萬年,說不定他們並沒有去輪回,還在荒郊野嶺中到處尋找他們的兒子,可我要怎麼才能慰藉他們呢?”井笙索然地長歎一聲,想到父母,總會讓他惶恐不安,內心備受煎熬。
“唉!永遠沒有可能了。”
“人生總是充滿意外,不管你接受不接受,總有無數的冷酷選擇時刻逼迫人。大多數時候,是選擇在推著人走,結果卻往往難以想象。”
三年來,井笙每每想到自己的處境,總覺得猶如夢境一般,但眼睛睜開就是殘酷的現實。
“已經失去的,永遠不會再出現了。”
遠處的樹梢在微風中搖曳,天空中沒有一絲雲彩,除了知了的叫聲,四周靜悄悄的。
母親的溫柔懷抱、父親的神聖楠竹板、蝸牛殼般的家......這一切都是那麼遙遠,遙遠得記憶似乎都模糊起來了。
井笙的眼眶晶瑩閃閃,他感到很孤獨、很寂寞。
“樹yu靜而風不止,子yu養而親不待,嗚呼哀哉!”
井笙的眼淚已經把視線遮蔽了,他的心很痛、悲傷,生命的最大意義就是能和家人快樂地在一起,但井笙已經永遠失去了這個機會。他很悔恨,早知如今,為什麼當初不對父母更加好一點?為什麼要遠離家鄉南下討生活?為什麼總是要等父母打電話過來才記得他們的生ri?為什麼......很多的為什麼。
失去了才知道那些平凡真是很寶貴。
生活的意義在於牽掛父母的時候能夠回去看看。
井笙很清楚地明白,無論他以後的際遇如何,他所得到的榮耀和屈辱都不屬於他所固有的,隻有心底的悲愴回憶才是無比的真實,但這記憶開始變得斑駁起來。
井笙心裏感到一陣恐慌,他條件反she般地抓起一根枯枝,在沙地上飛快地寫。
“保安的名字叫魯東、甘澤民,小區的鐵門是航空不鏽鋼做的,當初每家還湊了五十元,說這是市麵上最高檔的不鏽鋼,第二年才發現被敲了竹杠。小區地磚是什麼波羅,高檔的價格中檔的質量,還為此和店老板大吵了一架。門口左邊是書亭,除了經常吹牛的環球時報和參考消息,還有什麼?哦!還有羊城晚報、世界軍事、航空知識、艦船知識,最妙的是暗屜裏有樓閣和花花公子賣,還有我最愛的藏chun閣,那個戴眼鏡的老雜碎總是要多賣五塊......”井笙神經質般地在嘴裏念叨,趴在地上不停地寫。
“當年整修二環路時,兩個工人在學校後門打架,其中一個工人拿著鐵鍬,另外一個拿的什麼?哦,拿的是鋼釺,我親眼看見鋼釺被捅進高個子的肚子裏,那個血啊!從大門口一直流到暗溝裏,當時說的是多少?好像是三千毫升血吧?”井笙鄭重地在沙地上寫下‘毆鬥流血三千’的字樣。
再往後爬,井笙繼續寫他的記憶,他害怕這些記憶會從他腦海中徹底消失,寫在沙地上可以加深他的印象,不會讓心底最後的回憶消散得無影無蹤。
一雙鞋子出現在他身旁,井笙茫然地抬起頭,是碧絲儂。
“家主,你沒事吧?”碧絲儂滿臉都是關切,隻在遠處聽見井笙嘟嘟噥噥,又看見他趴在地上寫寫畫畫,她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趕緊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