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到她了,她站起來,腦子裏有些空白,她甚至記不清自己是為什麼要做這些,她隻知道她應該這樣做。

她的手輕輕地摸著肚子,其實還是不舍得的,可是除了這樣,再沒有別的辦法了。

胳膊忽然被人拉了住,她一驚,轉過頭去望向來人,竟然是染止墨!

他昨天晚上剛剛和她說過他今天有一個重要的會議,可是現在,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你是要,去做什麼?”她聽見他的聲音有些顫唞,像是害怕著什麼。

眼淚就快要流出來,流年仰起頭,不讓淚水流出眼眶,她一字一字地認真道:“打胎。”

他沒有辦法再控製自己的情緒,緊緊地抓著她,任憑她怎麼掙紮他都不肯放手,他將她從醫院裏拖了走,將她塞進了車裏帶回了家。

吵架,有史以來最凶第一次,他質問她為什麼不告訴他她懷孕了,為什麼要一個人跑到醫院去做流產,為什麼不願意留下這個孩子?

她用手捂住臉,眼淚從指縫裏滲出來,“你讓我怎麼留下它?”

“染止墨,你真的以為在我母親死了、父親死了、落落也死了以後,我們還能回到當初嗎?”

沒有什麼別的原因,隻是這樣的一句話,一切都沒有轉圜的餘地。

他一直知道的,可是還是一直抱著那一點渺茫的不能再渺茫的希望不肯放手;

她一直知道的,可是還是貪戀他懷中的溫暖,即使是瞞著他卻做流產也想要讓著幸福的假象維持的再久一些,然而現在,再也不可能了。

她抱住膝蓋,大聲地哭出來,哭到脫離,他想要安慰,卻什麼也做不了,他看著她的樣子,從來沒有覺得這麼無力過。

許久,他聽到自己的聲音:“真的沒有餘地了嗎?”

她的聲音微弱,卻是那樣的堅決:“沒有。”

半晌的沉寂後,她聽到他說:“那麼,明天,我陪你去醫院吧。”

她一怔。

“看著你從醫院出來,我就離開。”

最後一天的時間,染止墨沒有去上班,他留在家裏陪著流年看電視、陪著流年做飯、陪著流年洗碗,晚上的時候,他們躺在床上,他從後麵緊緊地抱住她,一夜沒有睡著,他多想永遠也不放開,可是總是會有天亮。

吃過飯,一路到了醫院,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沉默了,最後,還是她先拉開門下車,他從後麵拉住她的手,塞給了她一樣東西,她轉頭一看,竟是個粉紅色的心形的小盒子。

“前幾天去商場的時候碰巧看到的,覺得很適合你就買下了,你留著就當作……”他深吸了一口氣,“就當作紀念吧。”

眼淚盈滿了眼眶,她甚至不敢眨眼,“這算是,分手禮物嗎?”

他偏了頭,連看她都成了一件需要勇氣的事情,“你說是就是吧。”

“那就謝謝染副書記了,不過你看,我們認識那麼長時間,我還要為你去打一次胎,你也不算虧了。”

她又在作踐自己!

他猛地轉過頭去看向她,她卻已經關上了車門,走向了馬路對麵的醫院,他一直看著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那座冰冷的建築物裏,他還一直看著她消失的方向。

他想他懂得了,有些事情從他做錯的那一刻開始,就再也無法挽回,這之後,他越是努力挽回,就越是錯。

*

好吧,我有點殘忍,在今天最後的一個半小時發了這樣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