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了,在當時,這座殿內,整日燈火如明,粗如兒臂的赤紅鎏金檀香燭千餘枝,同時而燃,映照著地上的蓮花貼地,讓整座宮殿仿佛如蓬萊蓮池影搖曳;宮人往來如梭,歌樂吹簫按笙,終夜不歇。

這樣一座宮殿,這樣往來如潮的人流,竟然會也夜半發了那麼一場大火。可見,其中一定有些詭異。而且,這一場大火來的很急,很急。

聽聞,那個夜晚,竟然非常奇怪的,燭滅,燈影昏暗;宮內服侍的宮人內侍,大部分早早歇息去了;桃花夫人,在她的內殿休息,八王爺趙啟,因犯了過失,被皇帝帶回乾清宮,在宮前的石階上跪了一夜……

這是多麼的詭異,仿佛像是安排好了的,十年來錦新殿的第一次燈滅,十年來錦新殿宮人的第一次早歇,八王爺一向得到父皇的寵愛,卻不過私自出宮,第一次被皇帝責罰。

也在那一夜,錦新殿大火,一切全為灰燼。

聽說,發現的人,是曾經服侍過桃花夫人的貼身侍女抱琴,當時她的尖叫聲,仿佛把整個宮城都喚醒了,那樣的撕心裂肺,那樣的恐懼可怕……在大火後第二日,她就離奇失蹤了。

一座瓊宮,一夜之間就化為灰燼。一殿三百餘人,一夜之間,大多喪命於此。有人說,那一夜,桃花夫人低低唱著歌,在火中翩然而逝……於是,當時的皇後娘娘薛氏,在第二日親自踏上殘垣短牆,尋找桃花夫人的殘骸,無果。這個神秘的女人,紅消香斷。這個女人的名字,叫做姚心。

“你猜,這桃花夫人是死了呢還是?”纖蓉的手,雖然瘦得可憐了,淺淡的青筋凸顯在手背,指尖是蒼蒼的青色,卻擎著一隻枇杷,另一隻手用長指甲輕劃自頂部細細分開,分為八朵,細巧地撕開,一直剝到底部的蒂上,淺黃色的皮如花瓣般垂下,中間果肉淺淺透出香氣。隨即,她將剝好了的枇杷遞給我。

我笑著接了那枇杷過來,卻閑閑的另起話題道,“這宮裏的人,幾個不是看人臉色的?枇杷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隻是我們這裏冷宮,竟顯得稀罕了,小環多多拜上那禦膳房的小太監春兒,也不過偷偷遞與了這四個。可知道了,這人心淺薄,最是靠不住的。”說道這人心淺薄四個字,尤為咬重了音。隨後說罷,我盈盈淺笑,含了一口枇杷,岔開話卻道,“倒真甜呢,纖蓉,你說是不是?”

“你這促狹的蹄子,從來拐著彎兒說話。”她微微眯起眼,笑了。

“這可是了,我原不過隨口發發牢騷,你倒還怪我,”我嬉笑著打趣,“這可是小孩兒屁股大,掉了心也怎的,隻顧著說些我不明白的。”

“皇帝對桃花夫人起了疑心,隻怕是知道了她有些私期密約的事,所以派了人做的,這才會

有那一場大火。所以說,這男人的心,當真是靠不住。憑什麼絕色妖嬈,傾國傾城,總也有不耐煩了的一日。欸,人無常情,君無定心,就是這個道理了。”她感慨地歎息,隨後丁香小舌輕伸,小口小口的舔舐著那枇杷的樒汁,像小巧的狸奴,嬌柔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