塊碎銀就讓店小二結帳,拉著郭靖跟了上去。郭靖正要問為何事,她俯在郭靖耳邊低聲說:“若是我沒有記錯,這人就是你懷裏畫像上的段天德。”
郭靖一聽猛然想起來,那人長相與段天德有幾分相像,隻是比段天德老了一些,更加富態一些,臉上都長出了雙下巴,自己才一時沒認出來,隻是覺得有點眼熟而已。如果不是黃蓉提醒,今天自己恐怕就要錯過殺父仇人了。
二人跟蹤段天德那簡直就是小菜一碟,段天德不過是一個南宋的小小武官,身上雖然有兩招三式護身,但和這種江湖新秀比起來,不知道差到什麼地方去了。段天德三拐兩拐到了一處三進的院落,郭靖抬頭一看大門上寫著鬥大的兩個字“段府”心裏的氣不打一處來,想到自己的爹爹就是被這小人所害,自己一出生連親爹的麵都沒有見過,恨不得立時將他斬殺於刀下。
他抬腿就要去踢門,被黃蓉一把拉住。她拉著郭靖從圍牆悄悄翻了過去,小聲說道:“現在青天白日的,我們不能當街鬧事,何況臨安好歹是宋朝都城,必定有不少巡城的士兵。我們不如悄悄進來,殺了他為伯父報仇,而後再悄悄離開此處。”郭靖聽了覺得很有道理,便同她一起悄悄來到內宅,遠遠聽到一個聲音滿是恐懼地問:“你是誰……你為何要殺……”
郭靖聽了心裏一驚,他不想有人搶先,連忙搶步進了內堂,隻見一個華服金冠的男子正在用雪白的手帕擦長劍上的鮮血,那個段天德已經倒地血地裏。
“康弟,你怎麼也到了臨安?”郭靖問。
“這個狗官害得你自幼與伯母逃離塞外,我來殺他與你報仇,不可以麼?”完顏康冷冷一笑將劍還入劍鞘道。
“你怎麼知道他是段天德?”郭靖問。
“我當然知道。”完顏康說著向身後跟著他的黑衣人道,“給宋朝那官員送的一萬兩黃金可曾收下了?”
“是,小王爺,小的送去時他高興地收下了,還說日後若有用得著他的地方盡管開口。”那黑衣人恭敬回答。
“大哥,有些事情不必你自己去查,有錢什麼做不到。”完顏康斜睨他一眼,撥腿就走,不過走到門口又對郭靖道:“你可以割下他的人頭去祭祀我郭伯伯在天之靈了。”
郭靖看他要走,上前一步要拉住他,誰知道他身子一滑輕巧地躲開了。郭靖更是驚訝,他的身法怎麼會如此靈巧 。
“大哥,雖然說你的師父們我並不喜歡,但是你這個大哥我還是認的。等有一天我拿下臨安城給我父王做壽禮時,一定請你去。”完顏康又是一笑,招呼手下人與自己一起離開了段府。
郭靖在身後大叫道:“康弟,你不可以認賊作父的。”
“哦,我當然知道誰是賊誰是父,不用大哥操心。”完顏康的聲音很遠很遠了。
“靖哥哥,先不要追他。”黃蓉一把拉住了郭靖,示意他看段府後宅的具體情形,隻見內堂的地上躺著一個中年女了,看打扮像是段天德的夫人,而那女子旁邊橫七豎八躺著三個孩子,最大的不過十一二歲,最小的不過三四歲。
“他怎麼可以對孩子下手?”郭靖看到這裏再也忍不住了,他嗬問。
黃蓉雖覺得有些殘忍,心裏卻恨段天德殺了郭靖的父親,開口道:“他當年原也是要殺你全家的,不過你母親僥幸逃出生天了,若不然怎麼會有今日的你。”
“蓉兒,康弟不該下這種狠手。”郭靖知道黃蓉是為寬慰他才這樣說並不分辯。
“靖哥哥,你有沒有覺得完顏康變了許多?”黃蓉自從在歸雲莊見到完顏康,就覺得他有些地方不太對勁了,如今看來這個人真的是與原來不一樣的。至少原來他還一起糾結於自己的父母是被完顏洪烈間接害死的,心裏對完顏洪烈的恨是旁人可以看得出來的,而如今他仿佛很樂於做大金小王爺。
“是的,他與原來是不一樣的。原來他不屑於認我做兄長,如今他一口一個大哥,雖然心裏喜歡,卻覺得有點不對勁。”郭靖道。
黃蓉正預備說什麼,聽到外麵傳來人聲,心裏一動道:“靖哥哥,我們快些離開此地吧,外麵好像是官兵。”
郭靖也無暇在此處耽誤時間太久,馬上割下了段天德的人頭,二人翻牆而去。此時官兵破門而入,看到堂內一地的血,幾具屍體,還有一具無頭屍體,馬上吩咐衙役去叫仵作前來驗屍。
郭靖沒想到父仇會如此容易就報了,而且是被完顏康親手殺死仇人,一路沉默。
當年郭嘯天死於亂軍之中,郭靖並不知道父親葬於何處,後來聽說是丘處機為郭嘯天收了屍,就葬在牛家村的後山。此地距離牛家村並不太遠,郭靖帶著黃蓉騎兩匹快馬就趕去牛家村,郭靖用段天德的人頭祭父去了。而完顏康卻沒有閑著,他支開了郭靖,派人在臨安裏暗中打聽著《武穆遺書》的下落。
綰綰與歐陽克在臨安時聽說了煙雨的事,歐陽克本以為綰綰會生氣,但沒想到她隻是淺淺一笑道:“康兒殺心太重了,與習武不利。”便無其它的話,歐陽克有意提醒他與全真教之間的恩怨,綰綰聽罷良久沒有出聲。
在王府的時候,完顏康雖然有些劣性,但並非如此的人。自從他的親生父母去世以後,性子越發怪異了。綰綰心裏暗暗做了決定,不能再教完顏康更厲害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