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花啊,這麼要緊?”宋宋無奈地幫她抱著一摞書,兩人往工作室那邊走,“不過我也沒看過你們的工作室呢,我跟去看看。”
走路不過十來分鍾,她們已經到了工作室。
周末的工作室沒有人,葉深深打開門進去,一眼就看見自己的角堇已經失水垂掛下來了。
她趕緊接了半杯水給它澆上,又把流出來的水擦幹淨。
宋宋在大廳內轉悠了兩圈,說:“深深,這裏挺好的哦,你工作得很愉快吧?”
“是啊,很開心。”就是經常被路微盯著,然後要時刻小心她在暗地裏動手腳,不然真的挺開心的。
宋宋一抬頭看頂上,“啊”了一聲,說:“不過這裏可不太好。”
葉深深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愕然發現吊燈上一片巴掌大的玻璃燈盞正在搖搖欲墜,三根鐵絲已經少了兩根,可大家居然都沒注意到。
“我把它弄一下。”葉深深立即將自己的桌子拖到燈下。宋宋瞪大眼睛:“別做這麼危險的事情啊,深深!你等終審過了再跟他們提一提就好了,過不了就不說了!”
“這怎麼可以啊?玻璃隨時會掉下來傷到人的。”她說著,將自己的外套一脫,爬到了桌子上。然而高三米多的天花板,她伸長了手也夠不到玻璃燈盞,隻能叫宋宋再弄一把凳子過來。
“天哪,深深你還真是修得了水管打得過流氓啊!”宋宋嘟囔著,正把凳子架在桌子上時,門口傳來一聲輕響,有人開門進來了。
葉深深嚇得差點從桌子上掉下來,她捂住自己的短裙,愕然看著從外麵進來的人。
方聖傑帶著三個人進來了,一個是沈暨,一個是她不認識的大塊頭,另一個,讓她瞪大了眼睛——居然是努曼先生。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沈暨,他大步走過來,仰頭看著葉深深,問:“深深,你在幹嗎?”
葉深深蹲在桌子上,有點尷尬地指指吊燈,說:“你看,有個燈盞似乎要掉下來了,我擔心它會砸到人,所以想把它弄一弄……”
“你還真是萬能小天使。”沈暨忍不住笑了出來,和旁邊給葉深深按凳子的宋宋打了個招呼,直接把凳子拿下去了。
方聖傑回頭對努曼先生解釋了一句,幾個人都笑了出來。
“我來吧,你先下來。”沈暨抬手,牽著她的手讓她下來,然後接過她手中的撬邊線,利落地上了桌子。他比葉深深高了許多,輕鬆地站在桌子上便將吊燈的燈盞重新弄好了。
葉深深尷尬地紅著臉,去和努曼先生打招呼:“努曼先生,您好!”
難怪他不回自己的郵件了呢,算算時間應該剛好是他上飛機了。而更沒想到的是,沈暨今天去接機的對象,就是他。
努曼先生依然是那種溫和的神情,笑著朝她點點頭,說:“沒想到這麼快就能與你重逢了。”
“是啊,能再度見到努曼先生,真是太好了。”葉深深低頭朝他興奮地微笑,有點遺憾地想,早知道能遇見他,就應該把那塊布料帶上,拿給他看看效果。
方聖傑在旁邊有點詫異地問:“葉深深,你也認識……唔,努曼先生?”
努曼先生轉頭朝他說:“她拯救了巴斯蒂安新年大秀。”
方聖傑不知道內情,隻能看看葉深深,笑著回答:“是嗎?那可是了不起的成就。”
努曼先生的目光越過葉深深,看到她新買來的書擱在桌子上,便走過去拿起來看了看,回頭問葉深深:“《關於服裝的一切》?”
葉深深更不好意思了:“是的,因為您昨天的郵件中提到了這本書,所以我今天早上去書店找到了,然後因為不懂法語,還買了一些學習法語的書和音像。”
努曼先生的目光落在書上,若有所思地沉默許久,又緩緩地移到她的身上。她帶著拘謹與憧憬的笑容,在此時窗外斜照的日光下,純淨得如最美好的水晶,仿佛可以折射出全世界。
這是一種混合著年少無知的單純,在前方擁有無窮無盡的未來和可能性的時候,倒映著整個世界的雛鳥的雙眼。這一刻,讓看見她的人心中不由自主地湧起一種希冀,希望能成為托起她雙翅的翼下之風。
但努曼先生最終隻是點點頭,那雙灰藍色的眼睛中,露出一絲糅合了歎息與欣慰的笑意,他說:“你比當年的我,強多了。”
葉深深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正在緊張之中,沈暨已經把吊燈弄好,他跳下桌子,把它搬回原處。方聖傑示意大家上樓,又問葉深深:“明日終審的衣服準備好了嗎?”
葉深深點頭:“是的,已經準備好了。”
“那麼,回去好好休息吧,期待你明天的作品。”
葉深深點頭,目送他們上樓之後,趕緊把自己桌子擦幹淨,然後把書抱起,和宋宋離開。
宋宋回頭看看樓上,朝站在窗台看著她們的沈暨揮揮手,然後說:“努曼先生是什麼人啊?一看就是很了不起的人物。”
葉深深想了想,說:“大概是巴斯蒂安先生重要的助理之類的吧。”
“是嗎?外國人就是有派頭,助理還帶個保鏢。”
葉深深這才想起,站在努曼先生身邊那個大塊頭,看起來確實應該是保鏢,上次新年大秀的時候,似乎也見過他在努曼先生身邊。
她有點茫然地說:“是啊,所以說是重要的助理嘛。”
顧成殊終於給葉深深發了一條消息,問她在哪裏。
葉深深正在和宋宋吃飯,看到他的消息後,趕緊回複他,半個小時後到家。
所以她回家的時候,不出意外地在樓下遇見了顧成殊。
“我來看看你明日終審的衣服。”他不容置疑地說。
葉深深自然而然地點頭,說:“我還以為顧先生要明天在評審時再看最終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