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上的一雙眼瞳之外，她和顏暮的確沒有一絲相像。
在這一點上，他也不得不佩服冉希衍，在人體外加付一層“皮”本來就是很難以掌握的傀儡操縱術，他卻能將它運用到如此爐火純青的地步，這樣的本事除了自己與他，估計再也找不出第三個來了。
但是現在，連那雙唯一沒有被傀儡操縱術覆蓋的眼睛都不見了，盡管夕顏身上是顏暮的身體，他卻找不到任何與顏暮相似的東西。
“你在觀察我嗎？觀察我身上還剩下多少顏暮的痕跡？”感覺到淩墨澤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夕顏淡淡地問，盡管眼睛失明了，但是她的感覺卻敏[gǎn]了很多。
淩墨澤抿著嘴，依舊不回答。夕顏也不介意，似乎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淩墨澤。淩墨澤隻會對一個人溫柔，對一個微笑，這一點，她旁觀了十幾年，所以比誰都要清楚，在淩墨澤心中，似乎再也沒有什麼比顏暮更重要了。
“其實你也清楚我根本和顏暮不像吧，隻是你覺得顏暮應該屬於你，所以屬於顏暮的一切你都要留在你身邊。像念兒，因為她踢毽子時像小時候的顏暮，像闌珊，因為她會煮隻有顏暮才會煮的菜，所以你才將他們留在身邊，否則，你連看都不會看她們一眼，是不是。”
淩墨澤凝視著她的背影，細碎的短發下眸色一片冰冷。
但是夕顏卻仿佛絲毫沒有感受到他冰冷的神色，自顧著往下說。
“但是我和念兒還有闌珊不一樣，即使我曾經是她的影，我和她也不同。希衍說過我是一個很特別的影呢，和別的影不一樣，不會跟著主體的思想去思考問題，不會跟著主體去選擇喜好，更不喜歡被主體束縛。”
4.
“就拿櫻花來說吧……”
剔透晶瑩的陽光，夕顏緩緩地伸出手，一片櫻花花瓣隨著風打著旋飄落到她攤開的手心裏，雖然她看不到那粉嫩的純淨，卻感受到了那透亮的花瓣輕觸肌膚帶來的一絲柔軟的感覺。
“顏暮喜歡櫻花，我卻不喜歡，因為它雖然美麗，但是美太過於短暫，燦爛一時便隻能融為春泥。即使你用靈力讓它的花期延長那又如何，虛幻的東西終究是虛幻的。”
她淡淡地說著，指尖輕輕拂過掌心的花瓣，頓時，粉色的花瓣幻化成一片細碎的柔光如同千萬縷霧氣般消散在炫目的陽光中。
“相比之下，我會選擇香樟，盡管隻是綠葉白花，卻四季常青，雋永相依。”就像她和希衍一樣，不要經曆驚濤駭浪，卻可以平凡快樂地在一起度過每一天。
聽著她的話，淩墨澤那一直平靜無波的眼中終於蕩開一抹小小的漣漪，他挑了挑眉毛，冷聲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你之所以會帶我回來，除了因為我的身體是顏暮的之外，更重要的是想要報複希衍吧。”
如果這時候她還有眼珠的話，那麼，一定會從她的眼睛中看到類似於機敏和聰慧的光芒。
“理由。”他的聲音依舊是沒有起伏的平坦。
“理由嗎……”夕顏把下顎地在膝蓋上，嘴角的那一抹笑容漸漸消失不見了。
“因為是他的存在，間接導致了你和顏暮分開的吧……”
坐在椅子上的淩墨澤，修長的指尖難以察覺地一陣輕顫。
“因為你母親知道了希衍母親的存在，為了報複你父親，所以在外麵也有了情人，然後懷上了一個女孩，而那個女孩就是顏暮吧，之前你不知道，知道後來你才發現，因為希衍的存在，讓顏暮變成了你的……妹妹……”
夕顏平淡的話語，卻如同一把尖刀一般刺入淩墨澤的心髒，他的唇角陡然如雪片般慘白，冰冷的眼底平靜不再，如同海潮一般的暗湧滔天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