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1 / 2)

…誰愛和你玩,你們女孩子最討厭,動不動就哭。”林延昭一臉鄙視的樣子。

“姐姐你看他!他平常就是這幅樣子,一點也沒有把我當姐姐。”林若晴不滿道。

“你不就比我大那麼片刻麼,成天哭鼻子還好意思當姐姐嗎?”林延昭快速反駁道,顯見兩人平時吵架慣了。

林若映前生是孤兒,見他們吵嘴也覺得是幸福,不由嘴角彎起,帶著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叫人心酸的微笑。

林延昭瞥見那一抹微笑,沒有由來的心裏一緊,轉開了視線,看著車窗外。

林若晴不依不饒,拉著林若映的手:“姐姐……小昭他又欺負我。”她被林延昭說的更加不好意思,在林若映麵前更不好發作,漲紅著臉,氣鼓鼓地嘟著嘴。

“映姐姐,你難得出府來,今日的天氣不錯,你看。”林延昭不願同雙生的姐姐再糾纏,挑起車窗的一角,指著道。刺目的陽光便照射進來。

林若映遲疑了一下。

“映姐姐,不礙事的,你躲在簾子後麵看便是了,不會叫人看到你的。”林延昭想到了她的顧忌,名門淑媛的出行,必定是要一言一行都規規矩矩的。

這還是第一次遠離那個高府深院,接近到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來,鮮活的生活第一次那麼接近那麼接近她。小販和買客討價還價的聲音、“冰糖葫蘆”吆喝的聲音,時光流轉的、恍然如夢的熙攘熱鬧的大明朝街頭……原來,是這幅光景。

林延昭等了半天不見動靜,挑起簾子的手都微微發酸,不由疑惑地回過頭去看著:“映姐姐?”

他忍不住出聲驚擾,那個女孩子端坐在那裏,人群就在車外,隻隔了一牆;自己的姐姐就坐在她身邊,隻是那一瞬間,他的眼裏竟連自己的姐姐都沒有工夫去看;他就坐在她的對麵,他們那麼近,人群、陽光那麼近,觸手可得。

那個女孩子的臉隱在陽光後,隻差一點點就可以觸及到陽光了,清晰地連她臉上細細的絨毛都可以看到,她離他那麼近,可是林延昭覺得好疏離。那雙深色的眸子裏,欣喜、雀躍、還有太多他不了解的情緒,一一地浮現,最後歸於平靜,她終是垂下睫羽,闔起了眼睛,幽幽地歎了口氣,幾近無聲。

林延昭失神地放下來簾子。隻有林若晴毫無察覺,嘟噥道:“都叫映姐姐了,為什麼就是不肯叫我姐姐呀?”

林延昭放在簾子的時候,整個車廂裏又沉寂下來,光與影的流動停滯下來。

同樣年幼的林延昭並不懂得自己當時為什麼失神了,直到很多年以後,他孤身前往蒼梧冰淵的時候,在蒼茫的冰麵上尋找那一朵無味、無色的可以醫治姐姐的夕顏小花的時候,他恍然想起那個午後、那個車廂中的姐姐,是那樣驚豔的美麗,是那樣驚心的孤寂。

永遠無法忘記那一幕,無法忘記在觸手可得的陽光麵前,蒼白美麗的姐姐伸回了手,端坐回座位上去……街市的喧囂離她遠去。

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紀,為什麼自己姐姐連她的一分都及不上?林延昭少年老成,卻也想不到更多。

連林若映自己都說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不敢去看。也許是知道這樣平靜安詳的生活從一開始就不屬於自己,所以,也不敢奢望。

車廂裏的三個孩子沒有再說話。

車馬行進了一陣子,出了城,又西行片刻,便到了相國寺。

沒有往日的熱鬧,透露著不尋常。若晴扶著林若映下車,她抬眼望著望向寺廟,香火旺盛,古木參天,積著厚厚的雪,寺中一僧侶掃著寺前積雪,見來客,不曾放下掃帚,單手道了一聲“阿彌陀佛”

等在寺外前來接待的小沙彌是方丈身邊小徒弟。林老夫人問道:“小師傅,可是寺裏來了什麼要緊的人物?”

小沙彌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說不得。”

“說不得?難道是……”林老太太一皺眉,隱隱猜到了是誰,又轉念一想,若是陛下親臨,這寺便會戒嚴,也不會允許她們進入禮佛。

“母親,不多想了,咱們先進去吧……”林夫人扶著林老太太,道。

“說的也是。走吧……映兒,來,到祖母這邊。”林老太太招呼林若映過去。

“施主這邊請。”小沙彌做了一個引路的手勢,自己便在前麵帶路。

眾人拾級而上,跟著小沙彌往廟裏走去。林老太太擔心孫女的身體怕她吃不消,不住的問:“累不累?”

累,自然是累的,但是看到林老太太慈愛的眼神,林若映心裏很是感動,搖了搖頭,道:“不累,祖母累不累?”

林老太太聞言笑出聲來,眼見她走的辛苦,卻還道不累,老太太很欣慰,摸了摸她小小的腦袋,道:“祖母也不累。”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走到主殿之上。主殿佛像各種各樣形態,或臥或坐,千姿百態,眾小佛落座在主佛周圍。主佛麵目慈祥,悲憫眾生。

眾人依次上香跪拜,林若映原本不信佛,現代之人多數都這樣,臨了有事才去求神拜佛,少之又少的人才虔誠向佛。現在自己莫名來到這個時空,叫她不得不相信也許真的有神佛這類東西的存在。她真心地磕了幾個頭,隨著眾人一起跪在蒲團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