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回禮,藏品的處理等等。雷再暉將雷誌恒生前的安排大致說了一遍:“如果哪件藏品對你們來說有特殊意義——告訴我,我會買下來。”
艾玉棠知道那些藏品動輒便要六位數,怎麼好意⊕
之前在葬禮上鍾有初恪守禮儀,一絲笑容也沒有露過。電光火石間雷暖容猛想起鍾晴曾飾演過的一個討喜角色,無論順境,逆境,富貴,貧窮,便是這樣笑,笑得如同天光初霽,如同大地回春。
就連一貫以挑剔目光審視鍾有初的艾玉棠也不得不承認,她才當得起“暖容”兩個字。
這“暖容”竟開始融解雷暖容對鍾有初的敵意,甚至情不自禁地隨她而笑——但她立刻將那笑容壓製下去,板起臉來。
“我來還。吊唁名單在我這裏。 ”雷再暉道,“這筆錢你們留著自己用。”
“你?”
艾玉棠不是不相信雷再暉的經濟能力。雷誌恒生前與雷再暉閑聊時她也聽懂了一鱗半爪。知道這位十八歲離家的養子甚是出息,三十出頭便已成為聲名遐邇的專業人士,收入頗豐。
隻是雷誌恒已逝,她和女兒憑什麼一再承受他的恩惠?即使是雷誌恒托孤,她並不會忘記當年將他趕出去的事實。難道他是要感謝她們的惡舉,反而成就了今天的事業?
艾玉棠想拒絕,可又不舍得拒絕。她愧對養子,但心底又渴望他能代替她們母女倆承擔這一切——要知道雷暖容更是深恨與人應酬,她和大多數人都談不來。
“這些人不是老雷的親戚,就是同事。雖然和他們不常來往,但我和暖容既然在,還是免不了要交際。”
鍾有初並沒有專心聽他們說話。她來之前喝了感冒藥,坐在雷再暉身邊,感受著他身上傳來的氣息,有些渴睡。
“那就離開格陵,出去散散心。”雷再暉對艾玉棠道。
艾玉棠其實從來都非常介意雷再暉的鴛鴦眼,藍色的那隻,好像海水灌了進去一樣。雷再暉小的時候,她便總覺得那眼睛雖然清澈卻看不見底,倒是把你一看,便看穿了,太冷靜太透徹,令她焦慮。
他一走,家中再也沒有那雙奇異的鴛鴦眼,她不知道輕鬆了多少。
這次他回來照顧病重的父親,母子總免不了會正麵遇到,但從艾玉棠心虛的眼角瞄過去,雖然還是同樣一雙鴛鴦眼,雷再暉的眼神既沒有力量也沒有情緒。她以為是丈夫的病令他憂心,又或者他已經變成了一名凡人。
直到鍾有初出現,她才在雷再暉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溫柔,每次兩人一起出現在病房裏,他的眼神總是溫柔地蕩漾在鍾有初周圍。那是戀人常有的眼神,她也並不在意。
而現在雷再暉的眼神中挾裹著雷霆萬鈞的力量,壓倒一切的氣勢,朝她和雷暖容射來。
從始至終,局麵都在他掌控中。她坐在這裏,根本不是在與他討論,而是在聽他安排。她不懂他的職業,不懂什麼叫做企業谘詢師。此時她明白了,能讓一家企業起死回生的人,眼神怎麼可能沒有力量,沒有情緒。
鍾有初也打了個激靈,睡意全散。她沒有想到雷再暉能這樣毅然決然地將雷家母女送出國去。
昨天明明兩個人都淋了雨,回到賓館一直發燒的卻隻有她。她在客床上翻來覆去,腦袋昏昏沉沉,就是睡不著。
恍惚間葉月賓簌簌爬上床來,對她說:“好女兒,你放在我骨灰中的那片衣角已經朽了。”
又陰惻惻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