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柔乃在下之義妹,熊副座與義妹原本就相識,他見義妹在馬車裏悶得難受,恐義妹悶出病來給公公添麻煩,才會自作主張帶段小姐出去透透氣。雖是好意卻處理失當,熊副座此舉亦未事先知會在下,是在下管教不當,回飛虎營後在下必當好好處置他。」
「義妹……」曹公公那張老臉有些發白,指間泛青。「邊將軍為了愛護屬下竟連此漫天大謊也扯得出來?」
「是否扯謊,曹公公盡管回通州去問段大人。邊承歡不才,日前曾救段家小姐一命,段家小姐認在下為義兄可有不妥?」
邊承歡一席話說來臉不紅氣不喘,仿若真有其事一般。
曹公公鳳眼微瞇,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心中幾度盤算。
方才段柔分明有意將此事的責任攬下,對著兩個素為謀麵的男人,她為何要那樣做?可見他們的確早已相識。
擄走女官這件事可大可小,所幸段柔已經毫發無傷的回來了,這件事就此打住也許比較好。尤其近來風陵渡以北極為不平靜,路上不時有悍匪出沒,未來的一路上還要仰仗飛虎營的保護,眼下得罪邊承歡是否合宜?
這一路上他觀察這年輕人許久,這家夥目前正是京城中最著名的武將,能蒙皇上禦筆欽點為飛虎營首將絕非單單隻是幸運而已,雖然這人不識抬舉,幾次婉謝與他交誼的大好良機,不過看在他前程似錦的份上,他還是決定先不予以為難!誰知道呢?若他真是段柔的義兄,將來皇帝說不定愛屋及烏,得罪此人恐非上策。
思及此,曹公公原本凜然嚴峻的表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溫和笑顏。「原來段家小姐還有邊將軍這位少年英才為義兄,段禦史果然好福氣。既然邊將軍如此說了,這件事老夫不再追究計較便是。」
邊承歡冷冷望著曹公公的嘴臉,終於歎口氣,斂眉垂眼擠出一抹苦笑,「有勞公公費心了,邊某謝過曹總管。」
「好說,好說!」曹公公何許人也,望一眼邊承歡的表情便已知曉,過去他多次想與這位少年英豪的將軍攀談總是被婉謝,而今不需他費心拉攏,隻要段柔在皇上身邊一天,這位邊將軍就會為他所用——就好像段禦史一般。
說起來……這可是意外收獲,段柔還真是一枚很有價值的棋子啊!
回了房,桌上已經端正放著收拾好的小包袱。
「小姐。」錦兒將包袱往她懷裏一塞,帶著壯士斷腕的決心開口:「妳快走吧!」
「咦?」段柔愕然。
「錦兒想通了,今兒個一整天這般折騰下來,錦兒知道,如果讓小姐進宮成天對著曹公公嘴臉,小姐一定受不了的!」錦兒鼓足了勇氣說道:「所以小姐還是快點兒逃吧!錦兒留下來替您拖延時問。」
「錦兒……」望著忠心耿耿的婢女,段柔又是感動又是貼心。「真多謝妳!本來我還不知道該怎麼跟妳說,我要是逃了一定會拖累妳……」
「小姐,別說什麼拖累不拖累了,小姐待錦兒那麼好,小姐的終身幸福錦兒怎麼可以坐視不理!錦兒都想好了——」
「錦兒,我的夜行衣在哪?」
「咦?啊?」錦兒楞了一下,連忙從另外的行李包袱中抽出那套墨黑色小短打。「在這兒。小姐,您是決定了要逃走對吧?」
「對,也不對。」段柔急急忙忙將衣衫換上,順手將發髻拆了,吩咐道:「幫我綁個男人頭……像妳幫幺弟綁的那種就可以。」
「女扮男裝啊?是是!還是小姐聰明,一個大姑娘家怎麼能三更半夜在路上到處亂走。」錦兒手上忙著,嘴裏仍不停歇地說著,說到傷心處還有些哽咽。「小姐,妳一個人在外處處都要小心,別聽陌生男人的話,財物不可露白。錦兒也沒在外麵生活過,這些都是我阿娘教我的,雖然我阿娘隻是個不識字的鄉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