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2 / 3)

關潔是個知趣的人,想了想說:“不了,我就在附近不遠,不麻煩啦。”

車子慢慢的倒出弄堂,從關潔的身邊擦過,郝允雁無意中從車窗往外瞥見崔大夫診所的大門上貼了個打叉的封條,痛苦的閉上眼睛,一個滿頭白發長須飄飄的老人在她的大腦中不情願的浮現,而當她掙紮著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白敬齋謝頂的後腦勺,沒有想到自己的貞潔喪失在如此醜陋之人。

歐陽公館門口鞭炮四起,新娘已經迎接回來,按照歐陽家族土洋結合的習俗,先是親朋好友在家裏見證歐陽雅夫與上官露的拜堂儀式,歐陽雅夫穿了身白色晚禮服,係了領結,上官小姐婚紗披身,盤著長發頭上插玉簪子,麵容顯得有些靦腆,交換白鑽戒後,進入敬雙方父母茶的環節,歐陽雅夫沒有父母便有大伯和二媽代替,不得不向隻比他大十歲的二媽行磕頭大禮,二媽端著架子說了通祝福的話,眼神中流露出難以察覺的惆悵,她想起了自己二十年前過門嫁六十歲歐陽豪的情景,榮華富貴有了,可陪伴的卻是既沒有生育能力,又患有嚴重前列腺不能房事的半男人,使她在過去的十幾年裏未有一次性生活,隻有他變態的虐待取樂,看著眉毛清目秀正當壯年的侄兒,心裏喜歡卻無法消受,這次歐陽雅夫娶妻其實不是她的意思,歐陽豪因為沒有繼承者,心裏突發奇想,準備在自己剩下不多的有生之年讓侄兒趕快結婚,多生幾個孩子,然後過繼給他一個不管是男是女都是他的繼承者,於是便把這心境透露給了他的二太太,這倒提醒了二媽,胡亂的臆想起來,如果能夠說服老爺向侄兒借種,那麼她就是孩子的親娘了,但是她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提出來,所以,此時她望著歐陽雅夫滿心的想入非非。

四點半,新郎新娘的車隊往閘北的小國際飯店浩浩蕩蕩駛去,與此同時,白敬齋的車從虹口區的日租界檢查崗哨附近開過,他遠遠的望去那裏戒備深嚴,沙袋上還架了好幾挺機關槍,進出口前圍著幾圈鐵絲網,仿佛今天要出什麼大事情禁止通行,而那頭的馬路上除了憲兵幾乎沒有路人,不禁讓他想起宇喜多井說的今天有人組織排外遊行,他笑了笑譏諷道:“日本人就這麼的疑神疑鬼,說今天有人要遊行,我從上午到接你前十幾個小時守在吳淞區我的分行裏,連一根遊行的毛也沒有,真滑稽。”郝允雁回了他一句問:“你不是法租界的嘛,現在在跟日本人做生意?”白敬齋歎息道:“沒辦法哪,這年頭民國政府保護不了我們,誰不多找幾個洋人當靠山?不過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價的,哎,不說了不說了,今天跟你在一起便開心點,今日有酒今日醉啊。”郝允雁天生不大喜歡日本人,應了聲無聊的望著窗外,白敬齋突然問:“今天婚禮一定會很晚,晚上我們浪漫點,在婚宴的那家小國際開個房間吧。”郝允雁態度堅決地拒絕道:“白老板,我發現你一直在得寸進尺,先是答應隻在賓館見麵,慢慢把我帶到外麵去了,後來又讓我去了你的白府,現在卻要我過夜,這絕對不行的,我每次出來都讓房東照看女兒和丈夫的,如果我一夜不歸又不事先告訴她,你知道我這個房東的性格的,她會急的到處找……”郝允雁還沒有說完,白敬齋口袋裏扔過來兩疊捆紮好的法幣,說:“一疊是給你丈夫買藥的,另一疊是你的胭脂錢,我說話算數。”郝允雁連忙塞進旗袍兜裏,沉沒了許久,輕輕說:“到時候再說吧,最好在飯店裏找到電話打個過去。”白敬齋得意的笑笑,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