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節(2 / 3)

冬去春來,春去夏至,經過一年多的煎熬,三姨太跟著管家到蕭山,生活上越來越潦倒,兩人帶出來的積蓄慢慢用完了,連金銀首飾也賣光。開始的時候他們花了點錢收拾了那間三十幾平米的小木板房,換了幾樣半新的家具,後來,蕭山有個大戶人家開錢莊,管家自以為自己理財有道,將大部分錢投進去做高利貸生意,結果短短半年的時間,那家錢莊就宣布倒閉,原來那所謂的大戶僅僅是個空殼,人家卷了款跑了,管家和三姨太的錢血本無歸,要生活,管家不得不到地主家幹農活,口糧少得可憐,常常兩人都吃不飽肚子,相互埋怨起來,三姨太說:“跟著你算我瞎了眼睛,出來時牛皮吹到天上去了,說找個大戶人家重操就業沒問題,現在一年多過去,卻在幹雇農連老婆也養不活。”管家起先還讓著她,嘮叨多了便心煩意躁的回敬她,說:“誰要你跟了?當初不是你被白老板吊著,苦苦的哀求我救你?我要是不救你也不會得罪他落到這下場,要說害也是你在害我,整天還嘰嘰嘎嘎的,我好歹在幹農活掙點糧食回家,你掙什麼啦?”三姨太火了,衝他說氣話:“我一個女人家的能幹什麼?除了當大戶人家的姨太太其他幹不了,你讓我當嗎?”管家也急了,脫口道:“你這生不出蛋的黃臉婆誰會要?也就是我看得起你,還恬不知恥的號稱當大戶人家的姨太太,我看你當婊子也開不出價。”三姨太被釘在杠頭上,一拍桌子賭氣道:“好,是你說的?我就當個婊子讓你看看我掙不掙錢。”

管家自當是大家在說氣話,也沒有當回事,白天去地主家幹活,落了太陽回家過他們的日子,白天累,晚上照樣在三姨太身上發泄餘力。那天他黃昏回家,三姨太居然不在,桌上放著一大碗清水煮的山芋和半盤子蕭山蘿卜幹,這是他們最近幾個月裏幾乎不變的晚餐。

夜裏掌燈的時候三姨太醉醺醺回家了,提了個布袋沉甸甸的,走進屋裏有些搖晃,管家看她今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身上穿的是從白府逃出時的旗袍,去年開始就沒有再穿過,認為在這種地方穿不協調,特意買了幾套平民的布衣,這回頭發亮光光的後腦梳了個發髻,一根簪子穿過,仿佛是古代的仕女。蕭山鎮上有家規模較小的窯子,裏麵的姑娘都是本地人非常的鄉氣,三姨太以前從這路過知道這地方,今天上午他取出壓箱底的旗袍穿上,去年從白府出來時帶了點胭脂紅粉一直沒有舍得用,她的頭發有半年沒有修剪過了,怎麼梳都不服貼,以前白府有生發油壓鬢角,這回從隔壁的木匠垃圾箱裏揀了些刨花浸在水裏,一會工夫蔫呼呼的,三姨太這門學問是跟白府的老媽子那學來的,那天早晨三姨太去廚房吩咐早點,看她用梳子往杯子裏沾著梳理自己的長發,然後盤起來打個結在後腦,很奇怪,問:“你這是水還是油?”老媽子笑道:“你們大戶人家的太太都不認得哩,這是我們窮人的生發油,我祖母就是這樣弄的。”她翹起蘭花指挑出杯子裏的一片東西說,“這是木工的刨花,浸半個小時就行,效果好點的浸一夜,我現在是睡覺前浸,第二天用起來濕頭發,服貼得要命。”

管家看不懂了,驚訝地問:“你哪去啦?怎麼打扮成這樣?還喝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