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完後周太太和兒子一起回了家,路上周曉天不安的對母親說:“媽,你亂冤枉人不好,郝阿姨非但不是漢奸,還應該是為抗日做過好事的功臣,你還記得幾年前轟動上海的日本假鈔案嗎?這是我們地下黨同誌精心籌劃的,具體我不大了解,但我知道郝阿姨在這其中起到了積極的作用,當時還是我幫她聯係沈默然的。”周太太吃驚不小,問:“兒子,你是共產黨的地下黨?”周曉天笑笑,表情有些無奈,輕巧地回答說:“算是也不是。”周太太沒好氣地埋怨道:“你這孩子連媽也瞞,對了,剛才那個負責人說你身殘,你哪殘啦?我看都不是好好的嗎?”周曉天收住笑容不堪回首。
家到了,門口已經湧著好十幾個街坊鄰居,大家齊聲鼓掌,周曉天進大樓後麵人也跟了進來,張恩華心裏有了計策再不怕丈夫拋棄她了,這時抱著兒子賢惠的迎出來,跟沒事一樣,嘴裏喊道:“老公你回來啦。”周曉天見到她怒火中燒,恨不得給她幾個耳光然後趕出家,但是考慮到身後這麼多鄰居在家醜不可外揚,也就沒有露聲色,張恩華猛的拉住他湊近耳朵威脅道:“你要是敢提我的那些事,我就力馬向政府舉報你是共產黨的地下黨,屋裏那兩個人也是。”周曉天楞了楞,走進房間,社長和主編起身將手伸向他熱情地招呼道:“周曉天同誌,歡迎你回來。”周曉天聽了心頭一熱,眼淚滾滾而下,直到這時他才確認這兩位領導原來也是沈默然的同誌。
房間裏隻留下周曉天和兩位報社的領導,他們在談今後的工作,張恩華抱著兒子在外麵接受鄰居們的讚譽,周太太樂得在邊上故意大聲嚷著給三樓的郝允雁聽:“日本人投降了,漢奸就要倒黴嘍。”郝允雁和劉秋雲早就在注意觀察下麵的動靜了,周太太出門去接兒子時她們就坐在走廊上邊剝毛豆邊在聽,郝允雁本來是想下去道個喜,走個過場,被劉秋雲拉住,說:“在老太婆純粹是子係中山狼,別去理會她。”這回郝允雁問:“她剛才嚷嚷著漢奸要倒黴了是喊給誰聽啊?”劉秋雲撲哧一笑說:“你唄。”郝允雁驚詫地問:“怎麼會是我?莫名其妙,我哪裏漢奸啦?我跟日本人根本就沒見過。”劉秋雲豆殼往簸箕裏一扔說:“她心裏幾根肚腸我都看得清清楚楚,你跟白老板來往,而白老板又是上海灘公認的漢奸,都上了上海漢奸榜了,現在要還活著怕已經被抓進牢房了。”郝允雁不屑地說:“他即便是漢奸,我與他的關係跟政治完全搭不上邊,再說,幾年前我還和他一起揭露過日本人的假鈔案呢。”劉秋雲說:“這事聽你說起過,但你不要忘記了,你是替沈默然的共產黨做的,現在的政府是國民黨,誰可以為你證明?這事你還真別說我杞人憂天,心裏得有個應答的譜才行,哎,我兒子要是能回來就好了,你不是誰他是軍統的嗎?”
周家,晚上吃過飯,周太太洗刷完就抱過孫子說:“今兒個我來帶孩子,你們小夫妻倆好好說說話,嘿嘿。”
周曉天被正式接納為地下黨,組織手續過幾日補,告訴他先在家裏養好身體,日後艱苦的鬥爭將會越來越激烈。妻子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如果與她離婚勢必會急怒她,不僅自己的安全得不到保障,報社裏社長和主編也將遭到暴露,從大局考慮,他忍了,對於這個名存實亡的夫妻關係,隻能先放著以後再向組織彙報聽聽他們的意思。兩人都坐在床沿邊默不作聲,窗外的天色暗下來,張恩華內心是想好好的日子過下去,對丈夫的傷害容她日後慢慢的補償,她站起身去開燈,又拉上窗簾,一個溫馨的家庭赫然在眼前,她重新坐了過去,靠得很近,帶著懺悔的口吻說:“曉天,寬恕我好嗎?我們畢竟是夫妻,還有了一個愛情的結晶。”周曉天聽了就想吐,沒有理睬她,也不願意跟她多羅嗦,看見她就想起她在七十六號審訊室裏的那副殺氣騰騰的病態,沒有力量可以把一顆飛走的心重新拉回來,如果隻是一次出賣,自己吃了點苦頭倒也罷了,如今二十八歲的他已經算不上是一個男人了。張恩華怯生生的說:“你好歹出個聲,原諒還是不原諒?”周曉天終於開口了,冷冷的回應說:“不原諒你不是要告發我和別人嗎?”張恩華很勉強的笑了,羞澀的說:“別這樣,我是開開玩笑的,親愛的,讓我們忘記過去,這都是日本帝國主義給中國帶來的災難造成的,你老婆做過對不起你的事,那就讓我以後好好的補償你。”她站起身開始脫衣服,厚著臉皮調侃道:“我身上被那狗抓得都是疤,你看了不許害怕啊。”周曉天看見過,當時一頭警犬撕咬著她,其慘烈程度不忍目睹,等警犬被牽走後,妻子早已血肉模糊,渾身戰栗的蜷縮著,他騰的站起來嚴肅地問:“你要幹什麼?”張恩華不慌不忙的脫完最後一片布料,全身就像一隻被打碎又拚湊起來的瓷瓶,周曉天驚諤的後退幾步,她說:“看到了吧?你當英雄,可是你妻子卻成了一張網,我是女人,女人天生是被男人用來愛的,不是動輒就打的,那天晚上我被人當作軍統特務抓了進去,他們強奸我,用火鉗子燙我乳 房,還準備捅進我下麵裏去,我不把你供出來受得了嗎?被狗抓的味道你嚐過嗎?我受得苦比你要多得多,你明白不明白?”她哭了起來。說到誰受得苦多,周曉天猛的將褲子褪到膝蓋大聲嚎道:“我的就不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