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兵政門(2 / 2)

狄武襄公青自請擊依智高,以青為荊湖南北路宣撫使,經製廣南東西路盜賊事。諫官韓絳上言,狄青武人,不足專任,固請以侍從文臣為之副。上以訪執政。時龐籍獨為相,對曰:“屬者王師所以屢敗,皆由大將權輕偏裨,人人自用,遇賊或進或退,力不能製也。今青起於行伍,若以侍從之臣副之,複視青如無,青之號令複不得行,是循覆車之軌也。青素善戰,今以二府將大兵討賊,若又不勝,不惟嶺南非陛下之有,荊湖、江南皆可憂矣。青昔在延,居臣麾下,沉勇有智略。若專以智高事委之,必能辦賊。”上曰:“善。”於是詔嶺南用兵皆受青節度,處置民事則與孫沔等議之。智高陷賓州,複入邕州。十一月,青至湖南,諸道兵皆會。餘靖遣廣南西路鈐轄陳某將萬人擊智高,逗留不進,戰敗遁歸,道死者二千餘人。時饋運未至,青初令備五日糧,既又備十日糧。智高聞之,由是懈惰不為備,上元張燈高會。先是諸將視其帥如僚采,無所嚴憚,每議事,喧爭不用命。己酉,狄青悉集將佐於幕府,立陳某於庭下,數其敗軍之罪,並軍校數十人,皆斬之。諸將股栗,莫敢仰視。於是勒兵而進,步騎二萬。或說儂智高守昆侖關,智高驟勝,輕官軍,不用其言。公倍道兼行,出昆侖關,直趣其城。智高出戰,大敗,殺獲三千餘人。智高走還城,官軍追至城下,智高夜棄城,走奔大理。捷書至,上喜謂龐籍曰:“嶺南之平,皆卿功也。”青宣撫廣西時,儂智高守昆侖關,青至賓州,值上元節,令大張燈燭,首夜燕將佐,次夜燕從軍官,三夜饗軍校。首夜樂飲徹曉,次夜二更時,青忽稱疾,暫起如內,久之使人諭孫元規,令暫主席行酒,少服藥,乃出數使人勸勞座客。至曉,各未敢退,忽有人馳報雲:“是夜三鼓,公已奪昆侖矣!”

司馬溫公嚐曰:“並馳萬馬中,能駐足者,其惟王存乎?”

詹良臣字唐公,嚴州人,以累舉恩得官,為縉雲尉。方臘起青溪,聲搖江淮。賊犯處州,良臣曰:“捕盜,吾職也。”率弓兵數十人往禦之,為賊所執。賊欲降之,良臣罵曰:“汝輩何敢反!往年李順反,戮於蜀;王倫反,戮於淮南;王則反,戮於河北。同惡無少長棄市,屍為狗鼠食。汝輩何敢反!”賊怒,割其肉,使自啖之。良臣且吐且罵,至死不絕聲,見者為隕涕。賊平,官其二子。

李侍郎若水,靖康二年金人攻陷太原,屢以講和割地為說,耿南仲之徒力主和議。正月,上如青城,金人請上相見。二月,上皇帝後如青城,俱留金營,尼嗎哈逼上易服,若水叩頭流血,固爭不可,若水死之。金人曰:“我破大遼,死義者十數;南朝惟見李侍郎一人而已。”

劉忠顯公,初金入真定也,父老號呼曰:“使劉資政在鎮,豈有此禍!”金益知公名,必欲得公。宰相紿以割地,遣公往金,以其國仆射韓正館公於壽聖院。正言國相尼瑪哈欲用公,公曰:“偷生以事二姓,有死不為也。”明年正月,正見公,言欲以公為正代,許以家屬行。公仰天大呼,曰:“有是乎!”歸召指使陳灌等曰:“金人乃欲用我,我當以死報國耳。”灌等泣且拜。公曰:“死生,命也。寧為不義屈乎?”即手書片紙曰:“金人不以予為有罪,而以予為可用,夫正女不事二夫,忠臣不事二君。以順為正者,妾婦之道也,此予所以有死也。”付灌持歸報諸子,即沐浴更衣,酌卮酒,以衣絛自縊。燕人歎曰:“劉相公,忠臣也!”

劉公平與西夏戰於延州三川口,戰少卻,都監內臣黃德和引兵先走,平轉鬥三日。賊問:“主將何在,何不降?”平使人應之曰:“狗賊不降,我何降也!”以眾寡不敵,與石元孫俱被執。平不複食,數罵曰:“狗賊!我頸長三尺,何不速殺我,縛我何之乎!”遂見殺。

張公克戩字德祥,出知汾州。金人陷燕山,長驅而南,分兵掠太原。金兵來攻,外援不至,勢日孤危。克戩畢力捍禦,晝夜不少懈。太原陷,汾益危。克戩召令軍民曰:“太原既陷,吾固知亡矣。然義不忍負朝廷,辱父祖,累子孫,不與此城同終始,無以明吾節。”眾皆泣對曰:“公,父母也,願盡死拒守。”逾月城壞,賊既入城,克戩朝服南向,焚香拜舞,乃自引決。其家死於難者凡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