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我給她壓驚的,叫她勿怪。”

曹永利捧著幾個錦盒躬身上前。

“我也很受驚呢。”賈環搓搓手指,臉上寫著三個大字——你懂得。

證聖帝仰首大笑,心中鬱氣、殺意、怒火,盡皆消散,捏捏他鼻尖道,“抄家的時候自個兒留些好東西,不需入冊。去吧,早點完事早點休息。”

賈環滿意的睇他一眼,衝懷化大將軍勾勾手指。

“父親,有侯爺擔待,你和二弟的事絕牽連不到我。你且放心吧。”懷化大將軍附在宣威侯耳邊快速低語,然後追著神威侯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

宣威侯立時癱軟在地,見皇上走過,連忙磕頭求饒。

“太吵了,趕緊押下去。”證聖帝按揉眉心,緩步走到太上皇跟前,道,“父皇,這裏環境嘈雜,你還是先回熙和園吧。”

“你與老五早就聯手了?什麼時候?”太上皇揮開宮人,顫聲詢問。

“讓朕想想,”證聖帝在龍椅上坐下,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酒,追憶道,“大約是七歲那年吧,時間久遠,記不清了。”

太上皇先是錯愕,隨即嗤笑起來,“沒想到朕竟被你們騙了那麼多年!老九那些謀劃,你也早就知道?你故意放任他便是借機要鏟除世家與異姓王?”

“自然知道。多虧了他,朕在閑暇之餘很得了些樂趣。”證聖帝一邊把玩酒杯一邊淡然開口,“這天下不是世家大族的,更不是異姓王的,而是朕的。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朕早厭了他們的頤指氣使、盛氣淩人,隻等著這一天呢。從來隻有朕將人玩弄於股掌,何曾被人要挾轄製過?彈劾、罷朝、謀逆,他們既然自尋死路,朕便送他們一程!”

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證聖帝低低笑起來。

太上皇也曾受過世家轄製,也曾被四大異姓王壓得喘不過氣來,卻從不敢興起剪除他們的念頭。因為他知道自己絕無法成事,沒準還會葬送塗氏百年基業。可看似最為寬厚,最為仁和的證聖帝卻做到了,且不費吹灰之力。從此以後,誰也不能淩駕於皇權至上,真切的實現了那句話——令海內之勢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製從。

這大抵便是做帝王的最高境界吧?

思及此處,太上皇閉了閉眼,歎息道,“老三,你確實比朕強。”

“那是自然。來人,送太上皇去熙和園。”證聖帝扔掉酒杯,高聲下令。

幾名宮人連忙圍上來,將神色頹然的太上皇抬走,留下太皇貴妃躲在榻後瑟瑟發抖。

證聖帝這才發現她,一步一步走過去,彎腰問道,“你可曾記得朕母妃是如何亡故的?可曾記得老五如何中毒?可曾記得朕十歲那年為何重病不起差點喪命?可曾記得朕宮裏那些摻了毒的蘇合香?”

他每問一句,太皇貴妃便抖上一抖,不敢置信的問,“你,你全都知道?”

“朕自然知道。”證聖帝掐住太皇貴妃脖子,一點一點用力,見她臉色漲紅,眼球暴突,極力用口型說著饒命,忽而詭異一笑,將她扔到堂下,取出帕子擦手,“殺了你,倒是髒了朕的手。且讓你生不如死的活著,活得長長久久才好。”

幾名宮人一擁而上,將大喊大叫痛哭流涕的太皇貴妃押下去。

跪在殿中的朝臣們這才見識到皇上的可怕之處,一個個抖得跟篩糠一樣,還有幾個眼珠一翻,暈死過去。求饒聲、磕頭聲、牙齒打架聲,不絕於耳。

證聖帝單手支腮,漠然審視堂下的眾生百態,心頭忽然湧上一種百無聊賴的感覺。倘若這世間沒有環兒,該是何等無趣?

想到這裏,他啟唇而笑,冰冷的眸子漸次染上一層暖意。

賈環甫一踏出宮門便快走兩步,追上被士兵羈押的王子騰,二話不說便將他腦袋砍下,然後拎著他頭發揚長而去。

五王爺亦步亦趨跟在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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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全城戒嚴,又有許多士兵舉著火把在各大要道穿梭,呼喝聲不斷,鬧得百姓惶惶不可終日。

王府,方氏命人將廊下燈籠全都點燃,站在廳外頻頻伸長脖子眺望。

白日便被接回府中的嫡長女王熙慧拍撫她脊背笑道,“母親莫急,父親很快就回來了。過了今晚,咱們的好日子便到啦。”

方氏心不在焉的點頭,正欲轉回廳中稍坐,卻聽嘈雜的馬蹄聲逐漸逼近,又有人大力轟擊府門。她提起裙擺匆匆跑到門口,就見許多黑影躍上牆頭,搭在弦上的箭矢在月光下閃著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