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深夜苦守(1 / 2)

晚上十點之後,熱鬧的病房就逐漸陷入到一片沉寂之中。沒有了電視聲,沒有了聊天聲,有的就隻是酣然入睡後的均勻呼吸聲。如此寂靜的環境,是最最適合睡覺的。但也正是因為太適合睡覺了,對於我來說,才會感覺格外的痛苦。

雖然我知道,沒有了輸液,父親的所麵臨的潛在危險已經降低了不少,但我卻不能保證就一定沒有危險。我可不敢有一絲一毫的疏忽。隨著倦意地不斷襲來,床鋪的誘惑也就越發地明顯。對於我這樣連續好些天都沒怎麼正常休息的人來說,抵擋這樣的誘惑就顯得尤為艱難。

眼皮越來越沉重。特別是在剛剛給父親打食之後。正是因為父親不需要用嘴進食,而且每次我都將湯汁的溫度控製得恰到好處,所以晚上,每次打食我都是悄悄地進行,並取得了沒有一次將父親從睡夢中驚醒的輝煌戰績。打食的時候,有事可做且小心翼翼,自然就不會感覺瞌睡。但一旦這個繁瑣、細膩的勞作完成之後,隨著心態的放鬆,加之時間還很寬裕(一小時之後,才需再打食一次),於是我身體內的瞌睡蟲子就開始活絡了起來。

起初,憑借著自己堅強的意誌,還可以勉強抵擋。我竭力地支撐著越來越沉重的眼皮,盡力保持著雙眼張開的狀態。後來,不僅眼皮變得如山般沉重,就連自己的意識也開始模糊了起來。自己無比堅強的意誌,似乎在強烈的誘惑下,變得越來越淡薄了起來。即便是我極力抗拒,好像也難以阻擋。漸漸的,雙眼張開的狀態變得越來越不明顯。終於,上眼皮跟下眼皮完成了第一次勝利會師。

猛然間,我覺得自己似乎墮入了無底深淵。在自己處於迷糊狀態的頭顱以極快速度下墜的過程中,我突然驚醒了。緊張加羞愧的我,第一時間抬起了依舊迷糊的腦袋,十分吃力的抬起重得難以形容的上眼皮。對父親的關心,成為我驅散睡意的最強興奮劑。在無比堅強毅力的支撐下,我使勁地甩了甩無比沉重的腦門。然後站起來來回走動了幾次。那效果是立竿見影的,每走一步,我的意識就會清醒一分,眼皮上的重量也隨之消減一分。當我感覺神清氣爽、精神抖擻之際,就再次坐到了父親的床邊。當然,即便是在來回走動的時候,我的眼睛也在時不時地掃描著自己的父親。

再次坐下來之後,我的心中就充滿了懊惱。我怎麼能差點就睡著了呢?萬一真睡著了,父親出現什麼意外狀況,那該怎麼辦?難道,我對父親的愛還不夠深?要不,在這種關鍵時刻,我又怎會打瞌睡呢?想到這裏,內心深處就對自己充滿了深深的責備之意。

在懊惱和自責之中,我拿出了手機,看了看時間。意識突然一緊。不好,打食的時間到了。該死的!我這是怎麼回事,居然差點誤了大事。

心中暗罵一聲後,我趕緊再次忙活了開來。先將保溫杯中已經變涼的營養米湯倒出適量,然後再以最快的速度拿著盛有米湯的碗到二十一樓的公共微波爐處去進行加熱。又以最快的速度趕回。緊接著就是用針筒抽取,用手掌測試一下溫度。坐到父親床邊,悄悄地拿過父親鼻子上的營養管,反向折疊,拔出塞子,將針筒塞進去。緩緩地推動針筒。每次推進半小格,然後心中默數三下,再推進半小格。兩分多鍾後,滿滿一針筒的營養米湯就全部被注入到了營養管內。再反向折疊,拔出針筒,塞入塞子。將針筒洗淨之後,再用少許溫開水,按照上麵的步驟將營養管衝洗幹淨。於是,一整套繁瑣而精細的打食工序就算是順利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