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裝出來的,總之,我感覺這位領導的話語中似乎滿是痛惜之意。在我看來,他要比之前通電話的那個領導人性得多了。簡單安慰之後,領導就果斷地說道:“你放心地呆在醫院吧,學校的事情,我會幫你安排妥當的。你,辛苦了!”
也許這是政治手腕,也許這是領導藝術,但不管怎麼說,聽了這位領導的回答,我的心中還是多少感覺到了一絲溫馨。
解決了後顧之憂,我自然就有時間和心情仔細思考自己現下還急需處理哪些事情?從醫生的回答之中,我不難看出,父親現在的情況很有些說不準。也許,在輸血的過程中,隨時都可能會出現意外。也就是說,父親未必能堅持太長的時間。為了不讓父親遺憾,為了不讓與我們血緣關係親密的親人們遺憾,我覺得自己有必要盡快通知一切能夠通知到的親人。
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與父親一奶同胞的兄弟。與叔叔家關係的改善,是自手術以來讓父親感到最最欣慰的一件事情。正是由於常年的疏遠甚至仇視,所以一旦正常的兄弟關係得以恢複,遭到多年壓製的兄弟之情就不可避免地出現了強勢反彈。如果讓父親知道,自己將不久於人世,那麼他最先想看到的一定就是自己那唯一的弟弟。
我剛撥通了電話,耳邊就響起了叔叔那急切地話語:“某某(我小名的代稱),你爸他現在怎麼樣了?”
“情況不是很好,醫生說我爸的血量指標隻相當於正常人的三分之人,已經到了非常危險的地步。”我如實回答道。
“難道就沒有什麼搶救的辦法了嗎?”叔叔焦急地問。
“方法也不是沒有,醫生說可以通過輸血……”
“那就趕緊輸血啊!”叔叔不待我說完,就有些聲嘶力竭地吼道。
“我們也決定輸血了。隻是,輸血是有一定風險的。”我知道叔叔是因為關心父親,才會如此失態的。
“風險?輸血會有什麼風險?”叔叔有些不解地問。
“叔叔,這也是我此次打電話給你的最主要的原因。輸血,很可能會引起內部大出血,從而危及生命。也就是說,輸血的話,一旦出現意外,我爸他很可能就挺不過今天了。我覺得,有可能的話,你最好今天就趕回來。否則,很可能連最後一麵都見不到了。”
說出這樣的話,不僅僅是我,就連叔叔的心情也變得無比沉痛了起來。沉默半響,叔叔就為難地說道:“我現在人在東北,就是坐飛機也趕不及了。”
叔叔說的完全是事實,我其實也隻是盡一下通知的義務,並沒指望叔叔能夠第一時間趕回來。更何況,即便是我指望,那也完全不現實。因此,聽了叔叔的話,我什麼都沒說。
頓了頓,叔叔接著說:“如果情況好的話,那麼能堅持多長時間?”
“應該不會超過一個星期。”我有些沉痛地回答。
“你別急,我馬上就去定火車票。爭取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