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猶豫不決之際,姐姐已經過來催促道:“醫生,你快去看看吧。我爸他快不行了!”
原來,在我跟醫生商談搶救方案的時候,由於放心不下,姐姐就再次回到病房去看望父親。姐姐所看到的是父親瀕臨死亡的痛苦模樣,因此就慌不擇跌地跑了過來。
醫生和我聞言,皆顧不上什麼“喉部開孔”的事情了。第一時間趕到病房。此刻的父親已經再次恢複到剛才如同魚兒離開水般的痛苦模樣。父親完全是在用嘴竭盡所能地呼吸著。隨時都會出現一口氣接不上來的危險。
醫生一到,也就加入到了護士的急救行列之中。很快,急救車就被推了進來。我能夠看得出,此時的醫生和護士也有些慌神。那時的我,已經心急如焚,隻是我隻能幹站在一旁,一點而插不上手。我知道,父親現在能不能從危險之中挺過來,最最關鍵的就是能否將集聚於肺部的積血給清理出來。現在,父親的神智已經不清醒,因此指望父親能夠自己將積血給咳嗽得吐出來,那是完全不現實的。但是,如果沒有父親的配合,那麼我們又該如何有效地清理出這些害人的肺部積液呢?時間不等人,再稍微拖延一會兒,父親就勢必會窒息而亡了。怎麼辦?該怎麼辦才好呢?
猛然間,我看到隔壁床上那個喉部開孔的病人。我清晰地記得護士曾經用一個儀器伸到他喉部管子之內幫著吸取濃痰以及淤血的情景。此時,父親的呼吸已經越來越微弱了,我根本就顧不了什麼場合之類的了,我大聲地呼喊道:“吸痰!快吸痰!”
在我的提醒下,一個護士趕緊從急救推車上拿來那個專門用來吸喉部瘀痰的裝備。與此同時,另外一個護士已經給父親注射了一針筒強心針。護士將管子從父親張開的嘴巴中硬塞進喉管,然後捏著頂端的球狀物。可惜,試了好幾次,都沒能吸到什麼瘀血。
醫生非常遺憾地說:“喉部不開孔,管子就無法伸到肺部,因此這樣吸是不可能將肺部的瘀血給吸出來的。”
聞言,我的心不禁沉入到了穀底。
看看父親真的快要不行了,醫生趕緊讓護士再打一針強心針。強心針是打了,可惜似乎根本就沒起到一點強心的作用。
漸漸地,父親張著的嘴巴不再抽動。我知道,父親的呼吸已經停止了。這個時候,醫生和護士的搶救依然在繼續。我的大腦在那一瞬間似乎完全陷入到了一片空白之中。我隻是本能地看著麵前忙碌中的醫生和護士。耳中不再聽到外麵哪怕一絲一毫地嘈雜之音。我似乎在另外一個世界看著自己所在這個世界畫麵的浮影。我感覺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變得不真實了起來。恍惚間,我如同墜入恐怖的夢境一般,但我的神智卻是無比清醒的。我清清楚楚地看到父親已經沒了呼吸地一動不動地躺在那邊,三個穿著白大褂的正在無比焦急地做著什麼。他們拚命地壓胸,他們在狠狠地電擊。但是,躺在病床上的父親就是完全沒有反應。父親張開的嘴漸漸閉合了。父親的表情變得無比安詳了起來。除了沒有呼吸,除了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之外,那時的父親就跟睡著了沒有任何差別。父親仿佛就那麼了無牽掛地永遠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