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的事好說。”一人故作大方地說道。
“還是先說清楚的好,省得到時候惹廢話說。”我知道這些人的心態,如果事先不說好了,那麼一旦事情完成之後,他們就很可能會借機漫天開價。到時候,我們著急處理父親的後事,自然沒時間跟他們討價還價。因此,我就冷冷地對這兩人說道。
他們皆是精明之人,知道一旦價格說得過高,很可能就會被我回絕。因此,二人做了簡單的眼神交流之後,其中一人就說道:“小兄弟,我們絕不是瞎來之人,兩百。怎麼樣?不多吧?”
我感覺價格不低,不過,他們馬上要做的畢竟是在外人看來較為晦氣的事情,因此這樣的價格倒也在我的心理承受範圍之內,因此就點頭同意了。
幫他們找來臉盤和毛巾之後,在我即將準備打電話給姐夫的時候,姐姐卻對我說,她已經打過電話了。剛才,我跟那兩人交談的內容,姐姐留意聽了。因此,在給姐夫的電話之中,連壽衣的價格都順帶提及了一下。這樣,姐夫在買壽衣的時候,才能做到心中有數。
在極度的宣泄之後,母親的情緒漸漸穩定了下來。母親紅腫著眼睛幫那兩人用開水燙洗毛巾,幫著搓洗、擠幹毛巾,幫著翻身……
老婆將孩子安排妥當之後,就立刻趕了過來。隻是,老婆還是晚了,她到的時候,父親已經斷氣了。也就是說,為了兩個孩子,姐夫和老婆都未能見上父親的最後一麵。但,好在,母親、姐姐以及我,都一直靜靜地陪著父親走過了最後一程。這也許就是父親安然而去的最主要原因吧。
我真的有些弄不清楚,在最後階段,父親到底有沒有意識到自己快要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但是,最後的父親確實有些反常。父親脾氣非常之硬,可以說,從來就沒有人看到父親流過眼淚。但是,就是那最後的三天,父親在拉著別人談家常的過程之中,卻時常潸然淚下。用父親自己的話說,他不是難過、傷心,而是激動。在母親勸慰的時候,父親總會說:“你又不了解我當時的心情。”也許,父親已經意識到了自己處境的不妙。但,就如同我們沒對父親明說一樣,父親自己不說,我們也就無法確實父親到底有沒有真正知道自己癌症複發的事情。
父親會經常對別人說,子女們(包括姐夫和老婆)對他都非常不錯,出錢出力,沒一個不支持、不配合的,身為當事人的他,又有什麼不滿意的呢?父親時常強調自己對老婆和孩子(子女們)相當滿意,就是現在閉上眼,也知足了,真的知足了!
在開刀之後,讓父親更滿意的就是與叔叔家關係的改善。“老二能夠做到這樣,我這個做兄長的還能怎樣?知足,知足了!”每每說到這裏的時候,父親皆是一臉的笑意。
子女的孝順以及與親兄弟關係的改善,可以說已經將父親一生之中的遺憾降到了最低點。雖然父親自手術之後一直沒有提及過,但是我知道,父親最起碼還有一個未了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