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晨緊緊捏著他的手:“你別善心泛濫了,他們和你無親無故,有必要麼?”
江亦閑沒有說話。
“囡囡還等著我們回去接她。”蘇晨繼續說。
“不行……”江亦閑有些艱難的說,“蘇晨,我做不到。不能投胎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我明白那種感覺的……被怨氣纏繞,終日不得安寧,一天又一天,每時每刻都在忍受死前的那種痛苦。”
他仿佛回憶起什麼,輕輕打了個寒噤。
“一千年,我每天都在體會那種感覺,直到師傅替我做法消除怨氣,才擺脫了那種如同跗骨之蛆的痛苦。”他繼續說,“……蘇晨,對不起。”
蘇晨嘴唇輕輕動了一下,卻什麼都沒說。
江亦閑彎腰把地上的琴抱起來,道:“走吧。”
三道光芒已經很微弱了,蘇晨忽然轉身往回走。
“這件事本來和我也沒關係,我現在不樂意繼續了。”他邊走邊說道,“你們倆要去就自己去,我不奉陪了。”
他一家踏出微光的範圍,骷髏鬼魂紛紛撲上來,他幾乎毫無反抗能力,就被無數鬼魂淹沒。一直骷髏伸手抓他,指尖在他臉頰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口子,臉頰一陣刺痛,血珠順著臉滑下來。
“蘇晨!”江亦閑撲過去,咬破指尖,在空中畫了道符,金光大盛,鬼魂一窩蜂的往後退去。
江亦閑臉色蒼白,把被鬼魂骷髏鋪在地上的蘇晨扶起來。
“蘇晨,你們出不去的。”光球的聲音從後麵傳來,“當時司馬靳為了防止這些輕易出去,在裏麵布下了陣,隻能進,不能出。除非能超度這些亡魂,否則你們一輩子都隻能在裏麵渡過。”
江亦閑心疼的替他擦掉臉上的血,瞬間傷口又沁出細密的血珠。蘇晨僵著臉,推開他:“用不著你管。”
“蘇晨,別耍脾氣了。”江亦閑無奈的摸摸他的臉,“說不定會沒事呢。”
鬼魂們又要擁上來,蘇晨依然站著不動。
“江亦閑,是你自己太自私了。”他輕聲說。
江亦閑怔了一下:“是我不對。但是我們已經來了,也出不去,總不能就呆在這裏讓這些鬼魂把我們撕成碎片。我的法力用不了幾個法術了……”
“蘇晨,我可以占掉你的身體的……”光球的語氣有些急促,“我沒這麼做,是因為我不想這麼做,你不要逼我。”
江亦閑再次劃了一個符咒,把撲過來的鬼魂彈開,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走吧。”蘇晨往前走了一步,“如你們所願,走吧。”
他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慢慢的,一步又一步的往前走。
江亦閑連著又畫了兩個符咒,連走路的腳步都有些搖晃。
蘇晨伸出一隻手,讓他搭著自己的胳膊,然後從他手裏把琴接過來,自己抱著。
離廣場中心還有幾十米遠,江亦閑已經畫不出符咒了。
鬼魂們觀察了好一會,似乎確定他倆沒有反抗能力了,一隻鬼慢慢走過來,去扯蘇晨的袖子。蘇晨用力把衣袖拽回來。
“快走!“光球大喊。
江亦閑臉色蒼白,他這時靠在蘇晨身上,蘇晨才發現他在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
——蘇晨忽然想起來,天氣的涼暖對江亦閑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影響,但是陰氣過重的地方,卻會讓他覺得非常冷。當時食壽事件中,江亦閑就被陰氣凍的渾身發涼,麵色蒼白。
這裏二十萬冤魂,陰氣比起食壽那次,隻會更重,江亦閑之前一定是一直忍著沒表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