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勇智說了招協管員的事，幾天之後就從勞動保障局傳出確切消息。
開始是不準備公開舉行考試的，可是說情的人蜂擁而至，局裏領導成員的手機幾乎都被打爆了。
對於田局長來說，過去在輕工局一直給企業擦屁股，經常給人求情說好話，就差給人沒有下過跪。而現在很多單位的頭頭腦腦主動求到了他門上，讓他從心理上得到了一種平衡。對單位來說，勞動保障部門更加受到被重視和尊敬，也令他非常高興。
但是為此說情的人，卻也令田局長難為情。
介紹七大姑八大姨當協管員的有些單位領導，平時配合他們在推進就業工作中，彼此的關係本來就處理得很好，不答應人家吧，得罪了人家，以後的工作和個人關係就很尷尬。理解他的都好說，不理解他的，以後若是遇到需要協調人家配合的工作，可能就會無形有了絆子。答應吧，卻不是一個兩個人的問題，簡直就太多了。如此，不僅難以保證招來的人能夠搞得好工作，而且在社會上也會失去民心。
且看係統內部，說情的不僅有馮勇智局長，而各個下屬單位從科長甚至到一般幹部都在說情。
當然，這種單位能夠直接做主的事情，不是自己的人想說情，而是親友們在聽到這個消息後找到了他們自己的人來說情的，這都在情理之中，並不難理解。
究竟怎麼辦？全局上下從科長到各位副局長很多人都建議局裏自主選人用人，理由是國家也沒有強調要求，非要采取公開招考。所以大家都認為，隻要是同官戶籍的人，用誰都是用，安排誰都是解決就業。有人甚至說，搞就業工作，成天對人求爺爺告奶奶，心裏的齷齪都裝滿了，好不容易遇到有了一點自主特權，怎麼能不用呢？不然，其他單位的人還以為咱們是弱智和傻瓜呢。
經過權衡，田局長還是認為應該采取公開招考，不僅是給所有報名者一個公平的就業機會，同時他不想在自己將要退居二線的時候，讓別人說三道四。再則，把勞動保障工作服務延伸到鄉鎮、街辦、社區，要做紮實、做具體，而協管員隊伍必須要具備過硬的素質，那麼隻有公開、公正、公平選人用人，才能保證隊伍素質。且隻有這樣，才能保證誰都不得罪。
當公開招考協管員的消息通過電視和報紙發布出來以後，不知道勞動保障局機關內的氣氛如何，就業管理局機關這邊，馮勇智就明顯地感覺到氣氛有些不正常。老孫的表現尤其異常。
馮勇智問：老孫，你是怎麼了，情緒不大對勁兒？
老孫說：身體有點不舒服。
馮勇智本想與老孫開個玩笑，突然想起老孫裝病的“前科”，話到嘴邊便又打住了。
馮勇智理解大家的心情，想是也正常的，過段時間就會慢慢平靜的。
但看局機關滿樓道來回都竄著人。馮勇智想是，如果都是來參加考試報名，可是地點不在就業管理局啊，而是在政府大樓的勞動保障局機關裏呀。又想或許是來局裏辦事的人碰巧都趕在了一起。
馮勇智的疑惑在當下還沒有完全消除，就聽見老孫辦公室有人吵嚷得很凶。馮勇智去老孫辦公室勸解，才得知老孫收了來人的五千元，答應保證人家的孩子能夠當協理員。當事人得知電視、報紙的公告消息說現在要公開考試，心裏一著急，認為老孫答應的事情可能要泡湯，如果把錢不及時要回來，豈不是白搭了，於是便在第一時間找到老孫立馬要退錢。
因當事人進門說話難聽，老孫就與之杠上了。
老孫按說都是一個“老政治家”了，實在是不該犯這種低智商錯誤。起初本身就不能與這種當事人打交道，如果已經打了交道，一旦遇上這種情況，就要立即把彼此的尷尬消滅在“無聲”和“萌芽”的狀態之中。無論你官多大，無論你個性多麼強悍，無論在這種事情上使你多麼生氣，你都必須選擇忍氣吞聲。否則，吃虧的隻能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