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沒走了多久,前頭的王媒婆迎麵而來,麵上塗了厚厚的胭脂,嘴角上方點了一顆碩大的媒婆痣,穿得花紅柳綠,一看見胭脂忙一個勁兒貼過來,“胭脂,可叫我好找,我在你家門口等了好一陣子。”
胭脂直覺頭疼,其餘人可不喜王婆這樣的人,小鎮上有點事就傳得快,王婆總替鎮上大戶人家相看,好姑娘一個個皆給挑去做妾室,在他們這些小戶人家麵前名聲自然是不好的,自家有兒子的難娶媳婦兒,有女兒更是怕被討去給糟老頭子做妾,見得王婆來便如避瘟神一般忙都散開了。
一旁的陳嬸女兒早嫁了出去,自然是不怕的,見王婆纏著胭脂不放,便笑著勸道:“王婆,胭脂可是有相公的,在外頭走船還沒回來呢,你這樣可不好看。”
王婆聽後直“呸”了一聲,嗬斥道:“什麼相公,哪家相公整三年都沒回過一趟家的,說不準早在外頭另娶了,這年紀輕輕的哪能這般耗著,便是個天仙也蹉跎不起!”
陳嬸子聞言雖也不好說什麼,雖說王婆人品不怎麼樣,可這話倒是說得明白,這胭脂家的男人確實不像話了些,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媳婦兒放在家裏卻從沒回來看過,十有**就是外頭有了新歡,這般等下去也不是個事兒,便也沒說什麼衝著胭脂笑了笑,趕忙追上前頭的一道走了。
隻留下胭脂一個人被王婆纏著,那一陣陣濃烈的胭脂水粉味,薰得她腦袋發暈。
胭脂忙從王婆手裏抽出胳膊,尷尬笑道:“王婆,我相公過些日子就回來了,他脾氣不好,這般讓他聽見可是不好的。”
王婆聞言臉色一下就不好看了,端起一副長輩的架子,“什麼相公,你那個叫相公?
我瞅你就是個傻的,這趙大老爺有財有勢,年紀雖說比你大兩輪,可你也不小了,再拖下去可就完了!
這年紀大的會疼人,更何況你進去以後,以趙大老爺看重你的架勢,一定會待你和旁的姨娘不同,到底那處叫你瞧不上,非要為了個不著家的這般死守空閨。”
胭脂見婉拒不行,也不拿相公不相公的說事了,隻微微笑起明明白白道:“王婆,你回了趙老爺罷,我不至於沒個男人養著便完了去,至於這做妾一事還是另擇他人罷。”
王婆一聽可急了,忙拉著胭脂悄聲道:“我可和你說實了,那趙大老爺原配早沒了,你這頭進去要是肚子爭氣,多生幾個兒子,輕輕鬆鬆就扶正了去,後半輩子可就隻管享福了,哪用得著這般拋頭露麵的唱戲。你現下年紀還不大,真要到了我這年紀還在外頭唱戲,旁人還不把你看到腳底下去?
胭脂,旁的人我可不說這些的,要不然看你是個好的,我才不耐煩說這般多呢~”
胭脂見話頭又回昨日那般,也懶得再接下去,快步拐進了連著另一條街的巷子,不多時便出了巷子。
在街上走了沒幾步又猛然頓住,看著前頭酒家外頭站著的人,一時反應不過來。
那人身姿碩長,清簡布衣,背著行囊背上斜插一柄長劍,一頭烏黑的頭發用布帶一絲不苟束起,眉眼如畫,麵若冠玉的好模樣。
正對著酒家老板抬手在自己胸口比了個高度,又用手比劃著說話,清越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來,聽不清他究竟在說什麼,隻知他似乎在向店家詢問什麼。
那店家搖了搖頭,他也未曾放棄,抬手將行囊裏的畫抽了出來,正要打開給那店家看。
後頭王婆快步追了上來見胭脂不理會她,忙在後頭叫道:“胭脂,你可要好好想想我的話,我這般可全是為了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