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就是如此。
麗莎所在的中學一年級三班，跟高中部的三年級七班，兩個年齡差距最大的班級，安排在一起上遊泳課。
麗莎穿著連體泳衣，做著下水前的熱身操。她臉上的表情小心翼翼，時不時用手去拉泳衣的下擺。上個月已經跟母親說過，因為發育的緣故，泳衣有點太小了，想要到百貨公司買一件新的。可是母親似乎都不放在心上。
抬頭的時候，麗莎看見高高的救生椅上，坐著一個三年七班的學長。學長身穿著整齊的學生製服，而不是上遊泳課規定的泳衣。體育老師跟救生員就在旁邊，卻沒有人敢過去說他半句。
從女生們的竊竊私語裏，麗莎知道這個學長，就是青山學校裏的話題人物，山本良。同學們說起他的語氣，一半是敬佩，一半是畏懼呢。
此刻，山本學長拿著一本漫畫，正在聚精會神地看。他那超然物外的樣子，就好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祗，懶得理會遊泳池裏吵鬧的人類。
突然之間，麗莎被人潑了一身的水。
“麗莎，快點下來玩啦。”
原來在她發呆的時候，同學們都已經做完熱身操，到遊泳池裏玩耍去了。
“好的，奈奈子，我這就來喲。”
麗莎剛說完這句話，突然間，一股熱潮從她的腹部湧出，麗莎從自己的身體裏，聽到了春天河冰碎裂的聲音。
08
奈奈子低聲呼叫道：“麗莎，你……”
麗莎低下頭，卻看見鮮紅的血，像小溪般從大腿根部流出，順著大腿汨汨而下。
“血！我的身體怎麼了？”
這是麗莎第一次的經曆，本來像初潮這種事情，母親們都會提前告訴女兒，這是成為女人的必經之路，所以不用驚慌。但是從麗莎的表現來看，她的母親優子顯然沒有這樣做。
麗莎帶著哭腔問：“奈奈子，我快要死了嗎？”
奈奈子雖然擔心麗莎，卻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麗莎，不用害怕，這是那個，那個啦……哎喲，我們快到更衣室去。”
奈奈子爬上泳池，正要去攙扶不知所措的麗莎，突然間，讓人討厭的家夥出現了。
“哈哈哈，麗莎這是怎麼了？麗莎在流血啊，大家快來看！”
這個胖胖的家夥，是班裏女生們公認最討厭的男生，名叫土井圓。在平時，土井就是欺負麗莎的男生中，最活躍的那一個。現在，麗莎身上發生了那麼“好玩”的事情，他自然不會放過。
“大家快來，快來看啊！我家養的母狗也會這樣流血呢！”土井在一邊大喊大叫，很快，他的那些頑劣的夥伴都聚了過來，圍著麗莎，不讓她離開。
盡管奈奈子和其他女生，在一旁維護著，但是也抵擋不了這些家夥，用很無禮的話語取笑著麗莎。本來應該維持秩序的遊泳課老師，這時候也不知跑哪裏去了。
沒有任何人注意到，泳池旁邊的救生椅上，已經變空了。
然後是一個響亮的巴掌聲。
啪！
土井憤怒地回過頭去，卻看見了身後的山本良。此時的山本，早已不是四年前瘦弱的模樣，站在土井麵前就像是一尊守護神。
當然了，是屬於麗莎的守護神。
土井跟他的夥伴們，像看見了蛇的青蛙，嚇得一動都不敢動。
在所有眼光的彙聚中，山本旁若無人地脫下製服外套，遞給瑟瑟發到的麗莎。
然後，他一句話都沒說，便掉頭離去。
09
在遊泳課上發生的事情，麗莎並沒有跟母親優子說。像這樣的事情，說出來隻會增添母親的煩惱，對大家都沒有益處。她隻是很小心地告訴母親，自己來初潮了，並且再次提出，希望買一件新的泳衣。這一次，母親切實地答應了。
那天出現的山本學長，在麗莎的眼裏，就好像白馬王子一般。不，從他那有點嚇人的氣質，應該說黑馬王子更為確切吧。山本學長借給麗莎的衣服，被當成了寶物，偷偷在家裏洗幹淨之後，掛在麗莎房間的衣櫥裏，還在外麵套上大衣的套子，以免被母親發現。
這件外套，是留下來作為護身符，還是歸還給山本學長呢？
糾結了幾天之後，麗莎終於決定，還是要還給學長。一來不歸還顯得太無禮了，而是還給他的話，不是又可以接觸一次了嗎？
想起山本學長那天嚴峻的表情，還有遞上外套的動作，麗莎的心就不禁砰砰直跳。這就是奈奈子她們說的“初戀的感覺”嗎？可是，在這一份感情裏，又有著親人般的熟悉感呢。
總而言之，是一種很奇怪，又很舒服的感覺。
把外套還給山本學長，說得容易，做起來難。
山本學長本來就是大家關注的話題人物，麗莎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交還外套，隻好等待他獨自一人的時機。可是，雖然同在青山學校，但是中學部跟高中部的教學樓，並不是連在一起的。要知道山本學長的行蹤，談何容易？
麗莎曾經在校門口等過山本學長，可是學長一出校門就上了黑色奔馳，根本沒機會接近。在午休吃飯的時候，山本學長都把自己關在實驗室裏，聽人說這是他從中學帶來的習慣。可是，實驗室門關得緊緊的，旁邊還有疑似學長手下的人把守，也沒有辦法進去。
如此一來，麗莎隻好躲在高中三年級部的走廊裏，儲物櫃的旁邊。可是一連等了好幾次，山本學長要不然壓根沒出現，要不然就是被裹挾在熱鬧的人群裏。
在遙遙望著山本學長，卻無法跟他接近的時候，麗莎覺得自己是西洋童話裏，那條海底的人魚公主。
10
“功夫不負有心人”，那句中國成語是這麼說的吧？總之，終於有一天，麗莎等到了她的黑馬王子。
山本學長出現在走廊的那一端，而且，周圍沒有任何其他人。
這麼想著的時候，麗莎的心就像是小鹿亂撞。曾經排演過很多遍的場景，現在卻完全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