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帶的手下麼!”那人的口氣驀然興奮起來:“好!就照這個勁頭,今天晚上去劫了那批官銀!”
官銀?常一雄猛吸一口氣,差點噎暈過去……
虎皮大椅上的那人依舊興致勃勃,站起來一腳踩在椅子上:“兄弟們,咱們不幹則罷,幹就要幹個大的!黃沙百戰穿金甲,留取丹心照漢青!”
整個屋子一片死寂,一直負手站在虎皮大椅旁的那個人低頭輕咳了一聲。
常一雄隻有苦笑,他也隻能苦笑了——因為現在一腳踩在寨主的交椅上,氣勢洶洶的要去劫官銀的那位,是個小姑娘。
對,就是一個怎麼看怎麼像是不肯安安分分的待在家裏,偷跑出門四處遊山玩水,十分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
但偏偏就是這個看起來很沒威脅,通常是山賊都不大好意思下手的小肥羊,帶著一個人,用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從山寨大門打到大堂,擺平了黑水寨的所有大小寨主,順帶還放倒了一半以上的小嘍羅……
什麼叫滅頂之災,常一雄總算明白了……
“蒼蒼,可以叫諸位寨主下去準備晚上的攻擊了。”那個人終於開口了,他一開口,大堂上就有一半兒的人悄悄鬆了口氣。
正滿懷激烈的憧憬著自己第一次帶著大隊兵馬,不,是大隊土匪去搶劫的蒼蒼也回過神來,轉頭去看說話的人,滿口答應:“好啊,好啊,對了,我是不是要給他們分派任務?”
在常一雄的臉色垮下來之前,他聽到那個人說:“我們還不熟悉寨內的情況,還是讓常寨主分派的好。”說著,轉頭向常一雄笑了笑:“常寨主,請你還按平時的樣子分派給寨內兄弟任務,怎麼樣?”語氣溫和,笑意誠懇,居然是十分客氣的請求。
“好!好!”常一雄一愣,也不自覺地變得恭敬有禮,抱拳答應:“但憑公子吩咐。”
他也真怕那位大小姐就指揮起滿寨的兄弟起來,黑水寨雖然不是什麼勢力雄大的門戶,但是寨內各人的品行能力,也隻有他這個大寨主才最清楚,今晚的行動本來就凶多吉少,要是再來個不懂情況的人瞎安排一通,那就更雪上加霜了。
然而,今晚真的有勝算麼?
今天早晨,這兩個人就突然出現在了黑水寨的山門前,接著毫不費力的降服了寨中的所有人,就當常一雄絕望的認為他們一定是前來剿匪的公門高手時,他們卻休戰提出了條件,那就是在今天晚上助他們奪下從黑水寨勢力範圍內通過的一支官銀。
常一雄從一個小山賊發家,慢慢坐上這個大寨主的位子之後,從來沒想過要打官銀的主意。雖然大武不如幾十年前的仁景盛世時昌盛繁榮,卻還依然是太平盛世,山賊小打小鬧搶一下過往客商,父母官可能還會睜隻眼閉隻眼,但是如果猖獗到了敢劫由官兵押送的官銀……父母官還不管,那就是真的瞎了。
可是這邊的刀正在脖子上架著,常一雄敢說不幹麼?
事到如今,也隻有走一步說一步了。抱完了拳,常一雄苦笑著準備轉身離去,卻突然有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那個溫文的書生一樣的年輕人輕拍了他的肩膀,笑著:“常寨主不必擔心,這次的事,我保證不會為黑水寨留下任何遺禍。”他又笑了笑:“也不會讓黑水寨折損一位兄弟。”
這個年輕人仿佛有一種奇異的力量,當他笑著時,會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他,常一雄也不由自主地點頭:“多謝公子。”
走了常一雄,蒼蒼悄悄的湊上來,壓低了聲音:“蕭大哥,咱們真的要劫那批官銀?”
剛才眾人都在的時候,就數她喊得最大聲,現在人散了,她倒懷疑起來。
方才一直站在她身旁的就是蕭煥,他笑了笑:“時間緊急,災民們等不了那麼久,也隻好這樣了。”
蒼蒼“噢”了一聲,歪頭想了一下說:“有哪個皇帝會劫自家官府的銀子的麼?”
蕭煥沒想到她突然在這時候把自己的身份搬出來了,有些啼笑皆非:“這跟劫得是不是自家官府沒關係。”
“我知道,我知道,你劫的是那些貪官的銀子……”嗬嗬笑起來,蒼蒼抱胸:“不過這些貪官也是你養的啊。”
微微有些頭疼,蕭煥第一次覺得把某些事情說明白是件挺麻煩的事,隻好笑了笑:“是,所以我隻好自己過來,再從那些貪官手裏把銀子劫回來……”
蒼蒼忽然哈哈笑了起來,冷不防的踮起腳在蕭煥麵頰上響亮的吻了一下:“蕭大哥,我喜歡你。”說完轉身笑著跑開。
愣了有那麼一下,蕭煥抬手撫了撫剛剛被她吻過麵頰,他微低了頭,輕輕的歎了口氣,同時的,也輕輕的笑了一下。
他們要劫官銀的理由,其實說起來也很簡單。今年夏天的時候,廬州府遭了蝗災。災民度日艱難,但是朝廷撥下來的用以購買江浙一帶富戶餘糧賑災的官銀,卻被廬州府的官員私自鯨吞了一大部分。表麵上這些官銀還是賑災款,卻已經在被悄悄的運送到其他地方。
蕭煥和蒼蒼在江浙一帶閑遊,在路上無意間撞見了押送這些贓款的親兵。蕭煥立刻想到這不是運送賑災款的路線,覺得不對。他們再秘密調查一番,就知道了事情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