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來說,他巴不得讓‘自稱為名偵探’的人知道案件的內容,讓他去傷腦筋,並且看他笑話。這是不會錯的。愈自負的凶手,愈會這樣做,於是他的行為會變得相當異常,變得很小孩子氣,把偵探和證人放在同一間寢室?你真是自找死路。”
“你……”
“不過,這恐怕也是你認為我根本不是名偵探,隻是個瘋子吧!所以你才會這麼放心,以為這個犯罪計劃能夠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吧。”
我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醫生。關於這個案件,我有一個疑問,想要請你解答。”
“你是想知道我謀殺林浩山的動機?”
“不想。那是你們的事。”這番回答倒是令我驚訝,“是另一個疑問。”
“……說吧。”
“為什麼你非讓杜裕忠卷入這個案件不可?”
“因為,他是我用來誤導警方的一顆重要的棋子。”
“是這樣嗎?不過,”陳小江的聲音依然十分平靜,“醫生,你知道嗎?如果你沒有讓杜裕忠涉入本案,或許我還沒辦法輕易地從他在本案的作用,直接推斷出你就是凶手。就是因為他的存在,我才立刻知道你行凶。你設法讓他涉案,可以說是整件犯罪最大的敗筆,根本就是在大聲宣布自己就是凶手!”
“哼……”
“事實上,你即使要殺林浩山,也不見得一定要拉杜裕忠進來。你大可以找個懸崖!把林浩山直接推下去。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一定要害無辜的人涉案?”
“整個計劃是慢慢成形的……”
“醫生,你是聰明人。要重新擬定一個不牽涉別人、隻和林浩山有關的犯罪,真的這麼困難嗎?”
“我……我告訴你吧!”縱使陳小江語氣溫和,我還是感覺到他彷佛變成了犀利的獵犬,“你可能一輩子從來沒嚐過控製別人一生的滋味。如果你有機會去主宰別人的生命,你真的可以禁得起誘惑嗎?”
“你的意思是說,把杜裕忠拉進案子裏來,隻是為了滿足你的誘惑?”
我說得有氣無力:“對我而言,控製一個人的心智表現,也算是醫學研究的一種。”
“所以,被安排跟杜裕忠住同一個房間的我,也在你的研究範圍內了?”
“你要這樣說也行。”
“也就是說,聰明才智與道德良知,你獨高前者?”
“你的問題太多了!不過,你可以想想艾薩克·牛頓。”其實我並不想解釋太多,但我還是繼續說,“他是個絕無僅有的科學巨人。然而,另一方麵,或許你並不知道……他卻也是個打壓異己的恐怖分子。”
“這是你做的案子。何必提到牛頓?”
“沒有牛頓的話,你能破案?”
“沒有牛頓的話,你無法實現這樁命案。”
我不自覺歎了一口氣。
“陳小江,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知識的累積,永遠比道德法律的堅持重要。”
“鬼話連篇。”陳小江沒有正麵回答我,“說穿了,你貪圖的還是錢,對不對?”
“我沒有!”
“醫生,你需要杜裕忠,是因為你需要一樁綁架案。”陳小江的態度遽然強硬,“單純的謀殺案,凶手是拿不到半毛錢的。”
“隨你怎麼說。”
我雙手的關節喀喀作響。我非常痛恨有人把我批評得那麼鄙俗不堪,盡管我暫時無法反駁。
“也許你很有頭腦,設計了一個完美無缺的犯罪計劃。我相信你確實有這個能耐。但是你仍然功虧一簣,那是因為你私欲作祟,所以才會暴露你的真麵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