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瑞麟的嘴角勾起不顯眼的弧度,這丫頭有點兒意思,既是他見過最高的,也是膽子最大的,不愧是留過洋的,被他這麼盯著,既不哭也不求饒,真是少見。
若是平時,他早把人帶回警察廳為所欲為;難得見到這麼個稀罕物,他決定有些耐心。
“周夫人,下次您拆線的時候,小侄再來問安,告辭!”楊三少說這話的時候,完全對著蘇溪說的,沒看周家人一眼,揚長而去。
等楊三少徹底消失在眼前,周夫人差點歪在桌子上,捂著胸口,臉色發白地微微喘氣。
周睿急忙過去:“娘,您怎樣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周冰也撲過去:“娘!”
“周夫人,發生什麼事了嗎?”蘇溪覺得很不對勁,為什麼連仆傭們都一副天快塌下來的樣子。
周夫人望著蘇溪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開口:“蘇小姐,你先回房,晚飯陳娘會給你送去。”
客隨主便,蘇溪不再多問,回到自己房間。
不出一刻鍾,陳娘便端著食盒出現在門邊。
蘇溪出於禮貌,請陳娘坐一下。
沒相到,陳娘真的坐了,還講了讓蘇溪非常意外的事情。
今天上午,兩位蘇大夫回到杏和堂時,已經有不少人在鋪外東張西望,等著看病的也有,但是都隻願意找蘇仁行,不願意讓蘇芪看。
蘇仁行也不推辭,讓病人稍等,對蘇芪說:“你走吧,從今以後,你不再是蘇芪,與杏和堂再無瓜葛。”
蘇芪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緊緊抱住蘇仁行的大腿:“師父,弟子知錯了,弟子知錯了,不要趕我走……”
“大家夥看在杏和堂的薄麵上,稱你一聲蘇小大夫,你毫不客氣地應下了。還真的以為自己醫術高超無人能及了嗎?!”
“你走!為師不想再見到你!”
病人們麵麵相覷,也知道蘇仁行平日溫和,遇到病人的事情,決不含糊。再加上蘇芪昨日的樣子,確實讓人不恥,但又覺得人哪能不犯錯?
於是求情說好話的,一個接著一個。
“蘇大夫,你看,他已經知錯了;最多罰他不診病,抓抓藥什麼的還是可以的,畢竟是個好幫手不是?”
“對啊,蘇大夫,夫人身子不太好,蘇芪把杏和堂打得不錯啊。”
“去年冬天,冰天雪地的,我兒子急腹痛,半夜來敲門,是蘇小大夫開的門,大老遠的跑去我家給治好的。”
“是呀,蘇小大夫昨兒個也是一時糊塗罷了。”
“蘇大夫,再給他一個機會嘛。”
蘇仁行的怒火終於在病人的勸說下平息了,但還是說:“從今日起,你不是蘇芪,隻能抓藥秤藥,打掃洗曬。其他的,一概不許!”
強勢之下,不得不低頭,蘇芪咬著牙根磕了三個頭才起來。
從此,杏和堂再無蘇小大夫,隻有夥計李石頭。
消息傳遍了江州城,陳娘正好出去采買,看得分明,講得生動。
蘇溪有些錯愕,印象裏的中醫大多護短,沒想到溫文爾雅的蘇仁行竟然有這種手段?再回想他虛心請教、不恥下問的樣子,也許他是位仁心仁術的好大夫。
楊瑞麟的嘴角勾起不顯眼的弧度,這丫頭有點兒意思,既是他見過最高的,也是膽子最大的,不愧是留過洋的,被他這麼盯著,既不哭也不求饒,真是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