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仁行眼神一黯:“沒什麼。”
尹如霜沏了茶來分享。
蘇仁行端著茶盞,目光深沉陷進了自己的思緒:“當年師父常常訓誡我們,山外青山樓外樓,行醫最忌自以為是,妄推病情。”
“我從不認為自己的醫術登峰造極,可是……”
說的沒頭沒腦,斷斷續續。
尹如霜與蘇仁行打小青梅竹馬,相知甚深,笑吟吟地打趣:“仁哥的醫術即使放眼江南,也甚少能有遠勝於你的。莫不是遇上醫聖醫仙了?”
蘇仁行回憶周睿的模樣、井然有序的雅園、一夜訓練出來的男丁……親眼所見的種種,都讓他震驚,隻是笑得苦澀:“心服口服。”
尹如霜笑得溫婉,遞了一盞茶過去:“仁哥,不如改日請這位神醫來蘇宅坐一坐,你們好好切磋。”
蘇仁行一氣喝完,吐出四個字:“是個女娃!”
尹如霜倒吸一口氣:“怎麼可能?”
“姓蘇名溪,”蘇仁行又歎氣,“今年十八,西洋醫術。”
尹如霜垂下眼簾,沉默許久,喃喃自語:“仁哥,我們的茜兒今年也該十八了吧?”
蘇仁行眉宇間化不開的憂鬱,思緒飄得更遠。
他和妻子成婚的第二年就生了一個女兒,取名蘇茜。一家三口守著杏和堂,日子平靜而溫馨。
沒想到女兒八歲那年,一家三口高高興興地逛上元節燈會,城西有個急重症家屬來找,蘇仁行不假思索匆匆趕去,等他再回去時,隻看到了魔怔一樣找女兒的妻子。
消息傳開,整個江州城的百姓都替他們找蘇茜,卻遍尋不著。
一天兩天三天……每天都在得到消息和失望裏度過,整整一年以後他們決定放棄。
思女心切的妻子尹如霜精神恍惚,身體日漸虛弱,而他也莫名有了頭疼的毛病,而且,他們再也沒能有自己的孩子。
無奈之下,蘇仁行把生病的孩子們當成自己的。
尹如霜魔怔似的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寺廟功德上,隻希望茜兒不論在哪兒都還好好地活著。
蘇仁行因為逛燈會時被人拽走治急病,沒能始終陪著妻女,愧疚在心。事事都順著尹如霜,既未休妻,也未納妾。
不知道為什麼,他第一眼見到蘇溪,覺得整個人被雷劈了一樣,以為見到了風華時的尹如霜。
隻是少女時的尹如霜天真爛漫,可蘇溪卻完全不同,仿佛曆經世事滄桑般老成。
天下之大,長得相似的人自然不少,蘇仁行既不敢打聽,也不敢對妻子說。生怕她知道了不管不顧地衝去周家。
而且,按說,周家有了新大夫,蘇仁行完全可以推托不出診,可是為了再見到蘇溪,他又去了,尤其是見到她對自己恭敬有禮,心裏五味雜陳。
沒想到,尹如霜的眼神忽然有了光采:“仁哥,我從夏天就開始夢到茜兒,第一次她遠遠地盯著我,不讓我靠近;第二次我走近了,她也沒跑開。剛才更好,她說想跟我回家。”
蘇仁行眼神一黯:“沒什麼。”
尹如霜沏了茶來分享。
蘇仁行端著茶盞,目光深沉陷進了自己的思緒:“當年師父常常訓誡我們,山外青山樓外樓,行醫最忌自以為是,妄推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