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煙吸入肺中，最早損壞肺泡內擺動的纖毛，然後損傷肺泡，損傷程度與抽大煙的時間有最大的關係。所以，大煙巷裏遊蕩的人，最早遭殃。”
蘇溪覺得這應該是根源，想要征詢周家人的意見，不料，卻看到他們臉色不對，眼神閃爍。
“你們怎麼了？”蘇溪小聲地問道。
周睿欲言又止，難得避開她的視線。
“沒事，沒事。”周夫人連忙擺手，“蘇溪啊，時候不早了。你現在又兩頭跑，趕緊去歇下吧。”
蘇溪想了想：“不行，我要去杏和堂找蘇大夫，要是蘇大夫也染上了，那就糟了。”
周睿不同意：“你不是鐵打的，會吃不消！”
蘇溪淺淺一笑：“疫病無情，誰都可能染上，我現在能做的，就是在疫病大流行之前控製住它。不然，我怕周宅楊宅杏和堂，一個都保不住。”
“在江州城，我認識的、關心我的隻有你們這麼些人。”
“尤其是你周睿，還有四天就是年會了，一旦傳上，我救不了你，你明白嗎？”
“陳娘，麻煩你給我拿些口罩，越多越好，罩衣也給我幾件。”
周冰慌了，衝過來緊緊抱住：“蘇姐姐，你呢？山塘街都沒有大夫敢去了，萬一你也傳上了可怎麼辦？”
蘇溪還是笑：“我不會有事的。”
很快陳娘就送了一個沉甸甸的包袱過來：“你要多加小心。”
蘇溪接過來，雙手往下一沉，好重，把包袱放下，隨手畫出雙肩包示意圖：“陳娘，這個能不能做出來？出去的時候，背在背上，兩隻手就可以做事情了。”
陳娘把紙收好：“放心吧，蘇大夫，這個就交給我了。”
蘇溪捧著包袱離開雅園，徑直走出周家的大門，還沒走出巷子。
一輛熟悉的車嘎然而止，停在她身邊，鑽出了一臉疲憊、暴躁的楊瑞麟。
“你怎麼來了？”
“你怎麼出來了？”
兩人異口同聲地問。
“我去找蘇大夫。”
“我來找你。”
兩人又異口同聲地回答問題。
蘇溪走到車旁，楊瑞麟打開車門，順手接過她的包袱，調侃道：“你不會被周家掃地出門了吧？”
“……什麼嘴……吐不出什麼，挺適合你的。”蘇溪反唇相譏。
“你……”楊瑞麟舉高了拳頭，又放下，算了，好男不跟女鬥，“這麼晚了，你找蘇仁行幹嘛？”
蘇溪把百日咳疫情蔓延的事情，簡單敘述一下。
楊瑞麟聽得直皺眉頭。
“你來周家又是怎麼回事？”蘇溪問。
“警察廳這幾天通宵忙著銷藉，我覺得不正常。”楊瑞麟熬得兩眼通紅，腮邊青青的胡茬。
蘇溪想了想，還問一句：“說實話，你有沒有抽過大煙？”
楊瑞麟一怔：“幹嘛？”
蘇溪把抽大煙的成年男子染上百日咳以後死亡率飆高的想法，全盤托出。
“一口都沒有。”楊瑞麟鄭重其事地回答。
“去杏和堂。”蘇溪輕舒一口氣，靠著車門。
車內安靜下來。
“大煙吸入肺中，最早損壞肺泡內擺動的纖毛，然後損傷肺泡，損傷程度與抽大煙的時間有最大的關係。所以，大煙巷裏遊蕩的人，最早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