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開第二封信,又是情詩;第三封信還是……咦,裴烈是怕自己閑著無聊,還是想讓她加深古詩詞修養?
不對,這不是他的風格。
於是,蘇溪拆了所有的信,展開在陽光下,曬了不短的時間,卻失望地發現,沒半點改變。
就是情詩這麼簡單?
……
就蘇溪和這些書信杠上的時候,裴烈剛經曆了一場硬仗,正坐在壕溝裏喘氣,鼻翼裏充滿著焦臭、硫磺、土腥味和血腥味,這些味道混合成此生難忘的惡夢記憶。
隻要聞過一次,到死都會記得。
周圍的人,臉是黑的,全身上下都是黑漆漆的,掩蓋了所有的顏色。
有人在慶幸又活了一天,有人卻永遠都回不了家,誰也不知道下一場仗什麼時候開始,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所以,每戰以後,總能看到各種匪夷所思的鬧劇,聽到直達天際的笑聲。
每到這種時刻,裴烈的情緒就格外低落,都是華夏子民,在外強占了這麼多土地的時候,還要自相殘殺、爭權奪利?
他擅戰、卻痛恨戰爭,就像他兒時痛恨堆積成山的書,卻要把它們都讀完,才能走出那座二層小樓一樣。
人總要編織一些謊言,安慰自己茫然無措的心。
裴烈的觀念就是,現在打仗是為了以後不打仗,為了離蘇溪描繪的世界更進一步。也是每到這種時刻,他更想念蘇溪的笑顏,充滿陽光。
不由得,他仰望天空,享受陽光灑在身上的感覺,看哪一朵雲像蘇溪,哪一朵像落日……這樣,時間會過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少帥,我們以少勝多,敵軍死亡兩千五百七十九人,傷五千多人。”副官趕來報告。
“我軍呢?”裴烈隻關心這個。
“死亡五百,傷一千多。”副官平靜地報出沾著血淚的數字,不管平日心腸多軟多硬,打一場硬仗都會改變。
“為何軍醫團還沒趕來?”裴烈隨軍出發的有三支軍醫團,但是實力最強的是留在江州的那支。
“報告少帥,說是已經上路了。”副官稟報完畢,等著裴烈下令。
“原地休整!”裴烈命令道,起身向臨時指揮所走去,迅速處理完所有的事情,他才有時間給蘇溪寫信。
“是!少帥!”副官應聲離去。
當裴烈清洗幹淨,坐到指揮所裏,呼吸無色無味的空氣時,反而覺得有些不真實。似乎以前,他從來不會注意到這些。
軍人為戰場而生,不是衣錦還鄉,就是馬革裹屍還。
以前他並不怕戰事,現在卻有些畏懼,因為他有了蘇溪,他想相伴一生的奇女子。
不知道她有沒有收到他的書信,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收到回信,或者,她的思念是不是比他的淡……想著想著,他就會苦笑,沒想到他也有這一天。
這就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嗎?
耳畔又回響起德國教官對他說的話:“戰爭堪比地獄,殘酷得讓人發瘋,有自己的愛人,也許能好一些。”
拆開第二封信,又是情詩;第三封信還是……咦,裴烈是怕自己閑著無聊,還是想讓她加深古詩詞修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