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黯淡到消失,如今大亮……事必妖異。
本著不能再被扣勞務費的想法,星宿神君連夜上奏,稟告了此事。
玉帝剛歇下,被叫起時滿臉都寫著“我不高興”,聽著星宿神君戰戰兢兢地彙報完後,他當下差使星君去冥府招來閻王,仔細詢問。
閻王私下可是尋川神君的幫凶,什麼當說什麼不當說自然清楚,和玉帝圓滑地打了幾場太極後,功成身退,回了冥府。
弦一神君當年被搖歡一劍刺中命門的場麵,玉帝還記得清楚。
鎮妖劍乃上古時期的神劍,雖因失了劍靈與普通神劍並無太大區別,可這鎮妖劍卻是製服弦一神君的一*器。
當年搖歡持劍,劍上附著絕殺的法咒,重傷弦一。後以身抵抗天雷,被天雷渡得魂飛魄散。
他當日在昆侖山上,看得一清二楚。
是尋川,怒不可遏,弑神於昆侖山巔。
而他,因搖歡最後替他擋下的那記天雷,天劫已渡,成了名副其實的上古神明。
仙界不可沒有神明坐鎮,弦一神君隕落後,仙界唯有尋川。所以饒是尋川犯了弑神之過,他也要當做沒看見,把罪責全部推給搖歡。
卑鄙嗎?卑鄙。
他自打坐上這三界臣服的尊位起,便早已失去了當初的本心。
他並非隻是玉帝,他還是天道的維護者,執行者。
就在他以為所有的事情都已如過往雲煙煙消雲散時,又讓他知曉,一切將要卷土重來……他還怎麼睡得安穩?
失眠多日後,玉帝終於決定讓戰神親自下界請尋川來一趟九重天。
玉帝其實並不喜歡和尋川麵對麵友好的會晤交談,他當年趁尋川重傷,又下界尋搖歡殘魂時,把罪責全部推給搖歡,便已和尋川結下了梁子。
隻是尋川不提,他便裝作不知。
是以,這麼多年來,眾仙隻看到他對尋川關心備至,就差掏心掏肺了。卻沒看出那是因為他心虛所至……
玉帝在仙娥忽然加大扇風力度的大風裏回過神,輕咳了一聲,微笑地望著就坐於他對麵的尋川,斟酌著開口道:“仙子如今可好?”
“還好。”尋川低頭抿了口茶,溫燙的茶水漫上他的唇角,他似被那溫度驚醒了一般,放下茶盞,抬眸望去:“陛下日理萬機,並非是能抽出時間來關心搖歡的人,不妨有話直言。”
玉帝尷尬。
尋川淺笑一聲,垂眸看向宮殿之外,也不知眼神若在了哪處,開口道:“陛下不必憂心,搖歡當年魂飛魄散,隻餘一縷殘魂。為另她重生,我抽用了龍骨,她早已不是上一世神明後裔的那位搖歡了。”
“當年之事是朕不厚道,神君大度,切莫和朕一般計較了。此次急招你來,是因為弦一神君之事……”
玉帝滿麵的“聽說他又作妖”了的好奇表情大概讓尋川有了些耐心,他拂著杯蓋輕刮茶葉,淺聲道:“當年陛下不信弦一入魔之事,即使到如今也不願承認弦一僅是鎮妖劍的劍靈,並非這三界唯一的神明。此為前提之下,尋川恐怕要負玉帝之托,又要弑神一回了。”
玉帝蛋疼菊緊地皺起眉。
沉默良久才道:“朕聽說仙子重生,魂魄與現今身體並不那麼契合。你曾用拘魂鈴固她魂魄,若是……”
尋川拂著茶盞的手一頓,打斷道:“她用的龍骨,是我的。”
玉帝一靜。
徹底愣住。
——
池中,有幾尾魚甩著魚尾在水中靈活地兜轉一圈,咕咚一聲吐出一串泡泡。
冬日的池水雖涼,於尋川,卻並無什麼分別。
他在池中抱著她站了片刻,等她那雙不老實的手漸漸從他的臉上移到了衣襟口,他才忍不住失笑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就想對我做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