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家中的變故讓他們終於體悟到什麼是人生。身為日本罪臣之後與不列顛通緝犯,這些天他們一直過著心驚膽戰的生活。

原本在宗像一郎死去的時候,他們就應該已經被父親的得力下手護送著乘坐直升機離開日本,但是不巧,他們被樞木首相攔截住了,重新關回了東京。由於宗像家的老宅已經在火焰中徹底被燒毀,他們隻能蜷縮在一間小房子裏。

後來,樞木正玄倒是自顧不暇,可是不列顛軍攻來了,他們根本不允許純種的日本人離開這片國土。今天,宗像姐弟這也不過是為了性命的緣故做著最後一搏。

“不…不要殺我!想要知道一些不得了的秘密的話,就,就幫我們姐弟準備一輛直升機,讓我們離開日本!”

艾茵的神色微微變了變,這兩個孩子雖然眼中充滿憤恨和恐懼,但情緒十分外露,都不是會撒謊的樣子,看來,她這一行,恐怕還會有些意外收獲呢。

這一點,在看到了宗像香子手中的一疊文件之後得到了充分的解釋。

宗像香子抹了一把眼淚,強自鎮定下來:“知、知不知道為什麼我們的父親已經死了,樞木正玄卻還是要把我們禁錮在東京?因為,我們這裏有他想要的東西!”

艾茵警惕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中的文件:“就是這個?你們的父親留下來的?”

“是。這是足夠把日本攪得天翻地覆的秘文噢,你不想要嗎?”似乎是自覺找到了對方的軟肋,宗像香子也多了分底氣。雖然父親曾經對她和弟弟說過,這份文件,不到萬不得已不要使用,一旦使用,必定是為了與樞木首相作交易,作為保全自身的最後籌碼;而且絕對不能交給不列顛人,但……那又怎麼樣呢?她的父親為日本奔前走後,最終換來了什麼?

這麼些日子以來的彷徨無依,喪父喪母喪兄讓宗像香子對自己的祖國充滿了憎惡。而當她的恐懼和憎惡達到了一個臨界值,自然就會變得瘋狂而充滿報複欲。

沒錯!宗像香子緊緊將自己埋在幼弟的肩膀上,一手握著文件,一手緊緊地攥著弟弟纖細的手腕。她想要複仇!想要報複一切致使她落到如今這個地步的人!

“姐姐,你弄痛我了!”年幼的宗像尚輝對於麵前發生的這一切似懂非懂,他隻知道,姐姐把他的手攥的好痛,小小的手用力掙了兩下,想讓姐姐放開他。

艾茵冷冷地看了宗像香子半響,這個十六歲的少女,如今心裏眼裏都充滿了仇恨。

“你有什麼條件?”

“放我們離開,就和剛才說的一樣。”宗像香子放開弟弟,與艾茵對恃。艾茵這才發現,她的臉龐上早已滿是汙泥,看不清原來的麵目。

幸虧他們的船隻上標有宗像家族的家徽,否則,即使她看過兩人的照片,恐怕也認不出這兩人,反而會與他們擦肩而過。

“好,我答應。”她隻答應為他們提供直升機,至於是不是能夠平安離開……可就說不一定了,不是嗎?隻要是宗像家族的人,就不可能不對不列顛抱有敵意,艾茵即使再愚蠢,也不會縱虎歸山。“不過,我要再加一個條件。”她從身邊摸出一張照片,指著上麵笑得溫婉的一個東方女人:“你們認識這個人吧?帶我去找她。”

“她是誰?”宗像香子蹙著眉一臉疑惑地看著艾茵,如果不是麵前女人臉上嚴肅而認真的表情,她幾乎都要以為這個女人是在故意難為自己。

“你再仔細看看,真的不認識?”艾茵也有些失望,關於川島攸晴的母親,他們了解得極少,隻知道她與宗像家族有關。如今,宗像家族就隻剩下兩個幸存者,若是連他們也不知道,恐怕線索就真的要斷了。

宗像佑輝湊過來看了看,忽然出聲:“我認識她!”

宗像香子和艾茵都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他。

宗像尚輝有些局促,垂下眼睫:“我認識她。在三年前的一個晚上,我起身去上廁所。看到她想跑……父親的人把她捉了回去,然後……第二天扔出去一具屍體!”說到這裏,他嚎嚎大哭著撲進姐姐的懷中。

宗像香子的神色則是複雜難辨。三年前,弟弟也才六歲啊,居然能夠把這件事記到今天,可見這件事給他帶來了多麼深的影響。不…不說他,就是自己,如果碰到這樣的事情,也會驚懼難言的吧?難怪從他六歲之後,性子就開始變得陰鬱,人也不大愛說話了。自己還一度抱怨弟弟是跟哪個人學壞了……

果然,生長在他們宗像家,就比別的家族少了一份溫情嗎?宗像家的人,隻注重於自己的事業,鮮少關心家人。父親如此,大哥如此,她也如此……想到這裏,她不由得將幼弟攬緊:“對不起,佑輝……”

看到這姐弟情深的一幕,艾茵冰冷冷的眼神中不由得閃過一抹動容,但那動容很快便被她壓下。雖然對這麼小的孩子下手狠殘忍,但彼此立場的不同,就注定了她不能對他們產生同情。何況他們手持文件,就不算置身事外了。

而且……艾茵閉上了眼睛。那個人,那個她曾經的摯友、如今的背叛者,她是那麼的期盼她的媽媽能夠好好活下去,卻被宗像家族當作狗一般利用,結果到最後,宗像家族也沒能夠兌現對她的承諾。如果說宗像姐弟無罪,原本的她又何其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