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弱。他用力地抬起手,染了血的手指輕輕地掃過查爾斯白皙如玉的臉頰:“悠,為什麼…我們不能好好說話?”
查爾斯望著玖蘭李土的眼神冷如凝冰:“你和我,有的隻是奪命之仇,殺子之恨,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
“殺子之仇這我承認,說到奪命之恨……悠,你…在最後那一次,一直在誘導著我殺死你吧?”
玖蘭始祖聞言,眸光輕閃,卻沒有說什麼。這是隻有悠一個人知道的秘密,現在的他,還無從得知。
眼角餘光瞥到玖蘭始祖的神色,玖蘭李土的笑容加深了些許。
玖蘭李土繼續道:“在你的心中,樹裏、樞…還有你們的小公主,隻怕所有人都比我重要吧?”他的喉間發出一陣桀桀怪笑:“真是…讓人想要摧毀的感情啊。”當懷疑的種子種下…你和你周圍的那些人又會怎麼樣呢,是相互信任,情深依舊,還是……
查爾斯冷冷地看著麵前狀若顛瘋的男子,他從來就沒有理解過這個男人的腦子回路:“所以,你才讓小樞來刺殺隱瞞了身份的我?”眼神一利:“你早就知道那是我?”
玖蘭李土沒有正麵回答查爾斯的話,隻是雙眼無神地望著天花板:“我說過的吧…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認出你來。”
這句話並沒有對查爾斯造成多少影響,倒是一旁的玖蘭始祖神色變了變,望向玖蘭李土的眼中帶了幾抹深思。
玖蘭李土的目光遲鈍地掃過了查爾斯身後玖蘭優姬纖弱的身影,優姬被他那猶如毒蛇的目光纏上,身子一顫:“本來想把你們家的小公主作為奉獻給你的祭品,喚醒你的。但是現在看來…用不著了。”
“的確是用不著了,因為你活不了多長時間了。”查爾斯猛地一抽,將那把染血的匕首自玖蘭李土的身體中狠狠地抽出,四溢的血花並不能阻止他的激怒。
“或許是吧。這一次,無論怎樣,我都會給你最深沉的痛苦!”痛苦到讓你永生難忘!玖蘭李土的眸中折射出一陣詭異的光,他眼神中扭曲的光線讓人不寒而栗:“但是,這一次,有玖蘭樞陪葬,哼,我也不寂寞了。”說到這裏,他的嘴角露出一抹詭異的笑:“你還不知道吧,從一開始,玖蘭樞的靈魂就是不完整的。按照正常的情況,在兩年之後,他就會死去。現在的受傷…則加快了這個過程。”
“閉嘴!”玖蘭李土的話語無疑再度激怒了查爾斯。他最為悲憤的卻不是玖蘭李土的這些惡毒的詛咒,而是他清楚地知道玖蘭李土說的這些話是真的,他卻無從製止。
又是一刀,狠狠地落在了玖蘭李土的身上。遭到兩度重擊,玖蘭李土的身體已逐漸開始在半空中消散。
沒有人注意到,一個有著銀白色長發的少年踉蹌著步伐跑向了門外。他神情恍惚,入墜夢中:“死了?那個男人……就這麼簡單地……”他似悲似喜,百感交集,白皙的手指輕撫頭繩上栓著的鈴鐺:“閑大人,你看到了嗎,那個害你至深的男人……那個把你的命運推向瘋狂的男人……已經死了!”
隻是,那個男人為什麼會死得這麼簡單,這麼幹脆?明明是閑大人傾盡所有也無法達成的願望,明明是他苦心經營卻無法做到的事,卻被人輕而易舉地實現了?錐生一縷在大仇得報的喜悅之下,心中更多的卻是空茫。
從前在緋櫻閑還在的時候,他的生命以緋櫻閑為中心,緋櫻閑死後,他以替緋櫻閑報仇、殺死其真正憎恨的人為目標,而今後,孤身一人別無牽掛的他,又該何去何從?
按照零所想的,回到他的身邊?錐生一縷自嘲地搖了搖頭。背叛之路,一旦踏上,就再也沒有回頭的餘地,無論當事人是否願意原諒。反正…身上沾染的罪惡不會因為他的決定而變少。
錐生一縷迷茫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他朝著四周望了望,隨即朝著某個方向走去。
才踏出一步,他愣愣地伸出了手,“下雪了?”一點晶瑩的雪花落在少年的手中,化成了冰冷的水漬。
這種純白,總是會讓他止不住地回想起一個熟悉的身影。身上滿是罪惡與汙穢的他在這純然的色彩中自慚形穢,獨自在寂靜的孤獨中遊蕩…隻有那抹純白的倩影,是他唯一的救贖。
閑大人……
真的想,快一點見到閑大人……
寒冷的風如同刀子般從少年的臉頰上割過,不知是因為身體上的寒冷,還是心靈中的渴望,少年的身體微微顫唞。
他隨手甩掉了手中的水漬,繼續向前邁進,蕭索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風雪之中。
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人見過這個名為錐生一縷的少年。隻有玖蘭祖宅中被玖蘭李土臨時找來的一名仆人親眼見證了這場來自孿生兄弟的戰鬥。這場戰鬥,成就了一個最強獵人,也成為了錐生一縷的生命之音最後的絕響。
※※※※※※※※※※※※※※※
在徹底的消失之前,玖蘭李土翕動了一下嘴唇,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玖蘭始祖眼明手快地製止。
而確認了玖蘭李土的死亡之後,查爾斯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重傷的玖蘭樞身上,自然沒有注意到少年離開的這個細節,即使注意到了,他恐怕也不會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