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隻有導師才能想出來的打擊報複,程北同學無語望天。

這邊,葉以禎結束了最後一個申請者的麵試,有些疲倦地揉揉眉心。看著劉啟明教授對著幾份申請表上的照片把玩不停,他微微皺了皺眉。

“葉教授,怎麼樣,喝一杯吧?”劉啟明邀請。

葉以禎果斷婉拒了,視線微微一轉,落在空曠的走廊上,不禁無奈一笑。真當他看不見她麼,還走那麼快。

回到辦公室,程北已經畏罪潛逃。他將大衣搭在沙發邊上,坐在電腦桌前。隻離開一下午,郵箱裏又跳出了幾分郵件,除了一些學術研討會的邀請函之外,還有幾封來自GP的郵件。他用手輕輕支著頭,也懶得去看。

手機忽然想起,他按下接聽鍵,是在GP的助理。

“葉先生,事情已經辦妥。”

他淡淡地嗯了一聲,掛斷了電話。望著窗外逐漸黑沉的天空,他暗笑自己,人還沒抓到手,已經開始操那一份心了。

因為元旦假期班裏有不少人要回家,所以國貿班把元旦晚會提前了兩天舉行,場麵並不小。按照樊映澤的話說,他們把積攢兩年的班費都砸在了這上麵了,辦不好說不過去。

可盡管有樊映澤打的預防針在前,溫冉到場的時候還是深深吃了一驚,這群孩子也太能幹了,不僅把這學院樓的活動教室能派上用場的都統統利用了,活動室沒有的他們也弄來了。在她看來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節日而已,沒想到他們又這麼大的熱情。溫冉看著正在忙活的樊映澤,不由得感歎一聲,真是能幹!

“溫老師。”一道低沉的女聲從後麵傳來。

她雙手插進大衣兜裏向後看去,看見咬著嘴唇糾結的程語:“怎麼?”柔聲問著,臉上的笑意還未退散。

程語咬咬唇:“老師,您喜歡我們班長嘛?”

溫冉差點兒跌倒,她就怕這姑娘問這種讓她尷尬的問題,尤其是裏麵還有喜歡兩個字,她一聽就臉紅的兩個字。不過,在學生麵前,形象還是要保持的。

她徐徐一笑,朗聲回答:“喜歡呀。”聲音拉長,見程語明顯蔫了下去,她又笑嘻嘻地補充,“不過跟你的喜歡不一樣。”

“老師!”程語假意惱怒地跺了跺腳。

“我把他當做一個聰明勤奮的學生,一個善良可愛的學弟來喜歡。”她望著樊映澤的身影,此刻他累了滿頭大汗,“你呢?”

“我也不知道。”程語低下頭,“總之,我是喜歡他的。”

“嗯,那就不要大意地去追吧。”她從善如流地說道,卻在說出口的那一秒一下子愣在了那裏。不禁苦笑,事情放在別人身上是一回事,輪到了自己,又成了另一回事。

溫冉安靜地坐在後排看著他們玩鬧,內心很是羨慕。一直以來她總覺得自己已經長大,過了瘋鬧輕率的年紀,每每有阿姨到自己家裏,總是誇她乖巧。今天她坐在這裏,才想起一點,她不過才二十一歲而已。

要像一個年輕人。這是他告訴她的,她一直銘記。

元旦假期到來的前兩天溫冉意外的接到了趙洧川的電話,她剛剛起床,還未清醒過來,怔忪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是誰,電話這頭的他並不介意地說道,“我記得你說過想要見我父親一麵,這幾天他正好有空,如果你方便的話,可以來家裏做客。老爺子聽說了你,也很想見你一麵。”

溫冉大喜:“方便,當然方便。”

趙洧川朗聲一笑:“那正好。”

掛了電話,溫冉心情有些複雜。因為爺爺的緣故,她不想與趙洧川牽扯過多,可是又因為趙家老爺子與自己父親的發小關係,她又割舍不下。左右權衡,頭都大了。

趙洧川的家並不遠,溫冉自己打車就能過去,便謝絕了他來接的提議。是一座獨門獨院,自然沒有溫家的氣派,棱角卻柔和了許多。她進去的時候趙洧川正在客廳,不經意地一抬頭,就看見她站在門口了。

“你好。”溫冉換了鞋,有些拘謹地打一聲招呼。。

趙洧川聳肩一笑,帶她去見父親趙伯年。

趙伯年正在書房練字,聽到門響之後稍一抬頭,瞬間便愣在了那裏,添飽的毛筆懸在半空,須臾之間,一滴墨便落在了雪白的宣紙上。

“趙伯父。”溫冉乖巧地與他打招呼。

趙伯年回過神來,不禁笑道:“像,太像了。我有十幾年沒見你父親了,一下子看到,竟然反應不過來了。”

溫冉落座,悄悄環視了一下四周。周圍的牆上都貼滿了毛筆字,看字體都是一個人的,想必就是眼前這個中年男人的吧。他穿著一身白色長衫,氣質寬厚高雅,不經意間就讓她放鬆下來。他應該是很了解父親,連父親最愛的茶都還記得。

“我記得,你父親在世的時候是最愛喝茶的一個人。那時候我們都還年輕,聚在一起的時候喜歡喝酒,偏偏你父親,煙酒不沾。”

一道冒著熱氣的茶放在了溫冉麵前,她掀開茶蓋,聞著那嫋嫋茶香,認真地聽麵前的男人說,男人一身白色長衫,在這恒溫二十六度的屋子裏並不顯得單薄。

男人笑道,“如果我沒記錯,這是你父親最愛喝的茶。”

溫冉端起麵前的茶喝了一口,苦澀澀的感覺。

柔柔一笑,她說:“謝謝您,趙伯父。”

“在B市讀書?”趙伯年親切地問道。

“讀了將近五年了。”她認真地回答。

“哦,那家也在B市?”

溫冉搖搖頭:“家在T市,媽媽還在那裏。”

趙伯年看她一眼,緩緩問道:“你母親,還在T市?”

“對,她在T市還有工作。”頓了頓,她補充道,“我爺爺,還沒有認她。”

趙伯年顯然也知道這段往事,就此擱置不提,隻是輕聲問道:“你母親還好嗎?”

這樣小心翼翼的語氣讓溫冉有些奇怪,卻還是認真地答,“嗯,還可以。”

趙伯年鬆一口氣,又靠向椅子:“那就好。”頓了頓,問道,“你父親早逝,這些年你母親是一個人將你撫養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