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剛出生的時候還虛弱呢,怎麼會跑呢?”她攤開雙手說道。
幾個婦女見事態嚴重,不再詢問,拉著她要回到那個小屋裏去看看。
幾個人一起回到陰暗的小屋。那裏隻有個竹編的老式搖籃和一張散發著黴味的八仙桌。桌上有一碗清澈的水。
搖籃裏空空如也。
“你確定你把孩子放在這裏了?”一個婦女問道。
董有餘媳婦點頭道:“當然啊,一直放在這裏,從來沒有換過地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消失過。”她的眼神有些發散,這突然的變故讓她措手不及,六神無主。她突然一拍腦門,懊悔道,“哎呀,我怎麼把你們帶到這裏來了!”
她的這句話讓氣氛變得有點兒尷尬。
不過很快她擺擺手:“算了,算了,都已經來了,就幫我找找我女兒吧。天哪,她怎麼會不見了呢?”
她們幾人幫忙屋前屋後查看了一遍,沒有發現她女兒的蹤跡。
過了一會兒,董有餘回來了,見有幾人在屋裏走來走去,頓時脖子冒青筋,對他媳婦怒道:“你怎麼讓人家在家裏到處跑!”
一人不明就裏,回答道:“你們家四閨女不見了,我們幫忙找呢。”
董有餘頓時惱火了,鼓著眼睛喝道:“我們哪有四閨女!你見過?死閨女倒是有一個!”
42.
董有餘張開雙臂,習慣性地像驅趕雞群一般將這幫婦女趕出門,隻差嘴裏發出“西西”的聲音了。
在人與動物相處的過程中,其實有些語言已經相通了,隻是遠離農村的人們不知道。比如讓豬來吃食,隻要發出“囉囉”的聲音,豬就會屁顛屁顛地跑過來;讓雞來吃食,就發出“闊闊”的聲音;讓鴨子來吃食,就發出“曆曆”的聲音;逗狗則用“嘬嘬”;讓牛停步則大叫一聲“哇”。
不過爺爺對牛從來不用這些,而是直接對話。如果牛懶得不肯幹活兒,爺爺喝一聲:“你走哇。”牛就乖乖地拉著犁繼續幹活。如果牛在冬季不肯吃存放了許久的幹稻草,爺爺就罵一聲:“你不吃,不吃餓死你!”牛就低了頭去慢吞吞地咀嚼幹稻草。
有人說,董有餘在辦養雞場的過程中,也學會了與雞對話。他甚至能聽懂雞與雞之間的對話。比如雞是不是在抱怨雞場裏的溫度太低,是不是在討論晚上有老鼠來鬧,甚至討論哪個飼養員不好。
還有人說,雞在古代是應著朱雀的,特別是公雞,有超強的陽氣。雞血用來畫符和朱砂符一樣,但比朱砂符好。原因是雞血陽氣重,畫的符,鬼能看得清楚,所以效果強很多。
董有餘以前跟人討論過朱雀這回事,他並不否認,並且對雞的品相自有一套說法。他是這麼說的。第一等的雞是金雞,也叫錦雞,更好聽的說法是五彩雞。講究是紅冠,綠耳,金背,青尾,紫腹或者褐腹,反正是湊足五色。這種雞如果加上鳳眼——眼皮由上往下合的,那就不得了了,養久了能成精。就算沒鳳眼,也是最強的靈物。自然的,這種雞屬於鳳毛麟角,極少遇到。第二等的雞是赤雞,也叫滿天紅,就是全體紅毛,走在地上像火塊一樣。他說這種雞隻在小時候見過一回,那時候不懂事,他想拔它的毛綁毽子,結果差點兒被村裏人罵死,說那是鎮村的雞,不能碰的,隻有雞主能捉。那雞不管走到哪家,哪家就得給它吃的,再窮也得給。第三等的雞是白雞。這個多,好看,但功能比不上前頭兩種。
他也承認,他辦雞場的時候一直尋找第一等的五彩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