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割匠嗤之以鼻道:“這小孩子胡說八道,你也相信?她夢到了,我為什麼沒有夢到?她媽媽為什麼沒有夢到?這孩子,我看就是欠揍!揍怕了,她就不敢胡說八道了!”
董曉峰歎了口氣,說道:“可是我媳婦也做了類似的夢。她恰好夢見二叔牽著一頭豬到處找她,責怪我們給他配陰親不上心。”
陳割匠大吃一驚,用手抹了一把臉,雖然他臉上沒有出一點兒汗。他的舌頭不靈活了,結結巴巴道:“你媳婦……也夢見……夢見了……夢見了……豬?”那個“豬”字費了好久的勁兒才說出來。
“是的,來這之前我不明白我媳婦的夢是什麼意∫
“那他來找你哭什麼啊!”
“他說就是因為我移動了我女兒的屍骨,害得他家的小母豬跑了魂兒,所以他家的小母豬死了。”
“這是哪兒跟哪兒啊!”
“他還振振有詞,說若兒——就是我現在的女兒的名字——說若兒的姐姐要變成豬伺候其他的豬,跟那幫兔崽子說的一樣。現在一想,怎麼說呢,想著別扭,但是好像有幾分道理。你知道我要說的意思吧?”陳割匠眼巴巴地看著董曉峰。
董曉峰點頭道:“我懂。”
“這麼說來,因為動了她的屍骨,她的靈魂不得安寧,無法繼續待在豬的身體裏,被我們硬生生拖進了你二叔的墳墓裏。這才使得那頭豬突然死亡?”陳割匠掰著手指說道。
“暫時隻能作這個考慮。”董曉峰說道。
“所以若兒從用上你送來的被子開始夢見她姐姐變成了豬,你媳婦則夢見二叔牽著豬到處找她?”
董曉峰摸著後腦勺道:“也許吧。”
“那……是不是把我女兒的棺材請回來,埋在原來的地方,這就可以了?”陳割匠說道。
董曉峰白了他一眼,反問:“如果你閹了豬,但是想反悔,是不是把豬的那東西塞回去就行?”
陳割匠不說話了。
董曉峰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建議道:“要不我們去問老太太吧。她的古怪名堂多,說不定有法子。”
陳割匠為難道:“要去你自己去,我是沒有臉麵見她老人家了。哎,都怪我貪心,想著那點兒定禮,瞞著老太太做了這麼多事,虧老太太還那麼相信我,要把做媒人的禮也給我。早知道是這樣,我應該跟她講清楚講明白,說不定不至於到現在這個地步。”
兩人又討論了大半天,最後做出退陰親的決定。這雖是下下策,但是除了下下策再沒有其他可以想到的辦法。配陰親算是結婚的話,退陰親算是離婚。既然它們過不下去,不如“離婚”。大不了以後再找機會給二叔另找一個鬼老婆。
退陰親相對來說沒有那麼多講究。女方將男方之前贈送的定禮悉數還回,而男方將女方的棺材送回,一刀兩斷。
退陰親的消息傳到了老太太耳朵裏,老太太第一個跳出來阻止。她像一個用心而又潑辣的媒婆一般將兩方人痛罵了一番。
89.
“說不過就不過了?像小孩子過家家呢?”老太義憤填膺。“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親。再說了,我活到這個歲數了,隻聽說過鬼要找老婆,沒聽說過做鬼了還要離婚的!”
其實,關於鬼離婚的事情,我還真聽村裏老人說起過。
事情是這樣的。
民國九年秋的一天夜裏,隔壁湖北省某縣的法院書記員李四中在家中呼呼大睡。突然間一陣冷風吹開了窗子,直灌進李四中的被窩。他一個哆嗦醒了過來。
就在坐起來的時候,他借著微弱的月光,看到有兩個人影像紙片一樣從窗戶飄了進來。他想喊,可是嘴像被縫上了似的怎麼也張不開,他想跑,可是怎麼也動不了。過了一會兒,李四中定了定神,看見床邊站著兩個人。
女的鶴發棘皮,看起來有七八十歲了。男的黑發圓臉,看起來有五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