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前廳的熱鬧,明月軒卻氣氛悲戚,陸娉婷呆呆坐在窗前,神色淒然,旁邊的桌上放著的飯菜早已涼透,卻絲毫沒有動過的痕跡。
連翹和蒔蘿站在他身後,也是默然不語,特別是蒔蘿,眼睛又紅又腫,顯然是哭了很久所致。
自從賜婚聖旨下來,小姐已經這樣呆呆的坐了幾個時辰了,這其間不管任何人跟她說話,她都像沒聽到似的,端進來的飯菜也沒動過,這樣下去不行,蒔蘿和連翹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濃濃的擔憂。
這次的皇上賜婚,除了當事人,最吃驚的莫過於連翹了,她一直以為小姐馬上就會與公子成親,進宮前小姐還說公子會請皇上為他們倆賜婚,可現在,婚是賜了,卻是把小姐賜婚給那連王爺都沒封的三皇子,這都是哪跟哪啊!
一麵是為自家公子抱不平,一麵又為小姐難過,另外一麵卻是把三皇子恨了個牙癢癢的,心底咒罵了他千遍,奪人所愛,不得好死,我呸!
蒔蘿扯了扯連翹的衣角,見她轉頭過來後,嘴巴朝娉婷的位置呶了呶,意思上前勸一下,連翹雖然平時有點馬大哈,但這關鍵時刻還是心細起來,她搖了搖頭,拉著蒔蘿悄悄退出了房間。
滿室空寂,徒留佳人獨自黯然,淚成傷,心千結。
雲采院,楊氏喝完藥,將空碗遞給付嬤嬤,她拿手巾擦拭了嘴角,然後朝付嬤嬤道:“娉婷那邊可遣人守著了?”
“已經交代了蒔蘿和連翹隨時守在小姐身邊,梅香和蓮兒我也讓她們在明月軒守著。”付嬤嬤邊說邊給倚在床頭的楊氏拿了個軟枕墊在她腰間。
“今天婷兒那樣子,真讓我擔心,怎麼就會發生這樣的事呢!”楊氏麵上滿是擔心之色。
“是啊,皇上竟將大小姐賜婚給了三皇子,這是硬生生拆散了小姐和顧公子這對有情人啊!”付嬤嬤也是一臉憂色。
“我原本還想,過幾日就將婷兒和少清的婚事給辦了,誰知竟出了皇上賜婚的事,我真是擔心婷兒因此而想不開。”今天聖旨到府上的時候,楊氏看到自家女兒的樣子,簡直可以說用臉如死灰來形容,而之後的不言不語更是讓楊氏擔心不已,害怕她想不開而尋了短見,於是吩咐了蒔蘿和連翹好生守著,本來她自己也想守在明月軒的,但在付嬤嬤再三勸慰下,說她身體累垮了,大小姐會更難過,楊氏這才一臉憂色的離開了明月軒。
“真是上天弄人!”付嬤嬤不由唏噓,小姐和顧公子兩情相悅,眼見著就要成親了,卻被皇上一道賜婚聖旨生生給毀了。
“天家賜婚,誰都違抗不了,可連我女兒,唉……”楊氏重重咳嗽幾聲,付嬤嬤見狀倒了杯茶水遞過去。
楊氏喝了幾口茶水,將杯子遞回給付嬤嬤,道:“琛兒如今可在府上?”
“大公子上完朝回來,換了衣服又出去了,現在怕是還沒回府!”付嬤嬤低聲說道。
“怕是軍務纏身吧!這孩子是個有出息的,輕紀輕輕就做了四品左使,比他叔叔……”楊氏聲音頓了一下,似乎勾起了心底最深的回憶,半晌,她輕言道:“琛兒也算是為陸府爭光了。”
“付嬤嬤,讓雲香去大少爺院裏侯著,大少爺一回來,就讓他去明月軒,婷兒向來與她大哥感情好,有她大哥勸著,心裏或許會想開些,另外,再遣二個丫鬟到婷兒那邊侯著。”
“是,夫人。”付嬤嬤應下,然後退出了房間。
“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可憐我兒……”楊氏垂了眉眼,低聲喃道。
陸亦琛一進明月軒院門,就見蒔蘿和連翹兩個大丫環沒精打彩的站在娉婷閨房門口。
“你們倆個不進去守著小姐,杵在這裏做什麼?”陸亦琛走到兩人麵前,皺眉說道。
一見到陸亦琛,兩個丫頭像見到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他的袖子,“大公子,你可回來了,你不知道小姐她……”
“小姐怎麼了?”陸亦琛神情一變,快速推開娉婷房間的門走了進去。
當看到娉婷靜靜的坐在窗前時,他才微微鬆了口氣,但當看到桌上絲毫未曾動過的飯菜時,眉頭又緊緊皺起。
“小姐一直都沒吃東西?”陸亦琛問跟在後麵進來的兩個丫頭。
“小姐從宮中回來後,就一直是這個樣子,誰跟她說話都不理,飯菜也沒吃一口。”蒔蘿輕聲說道。
倒是自己疏忽了,陸亦琛覺得愧疚,自己下了朝,剛回府,顧少清的貼身暗衛連鵬就過來傳話,說顧少清請他到望月樓一見,見平時冷麵的連鵬臉上露出的擔憂神色,陸亦琛深怕自己的好兄弟出什麼事,於是急匆匆趕往望月樓。
到了望月樓,一進包廂,陸亦琛就看到顧少清正大口大口的往嘴裏灌著酒,見到他,顧少清隻說了一句“陪我喝酒。”就不再言語。
陸亦琛知道皇上將娉婷賜婚給三皇子的事,對顧少清打擊很大,連自己都差點接受不了,何況他呢!陸亦琛暗暗歎著氣。
兩個好兄弟不聲不響的喝著酒,喝到一半,顧少清跟陸亦琛講起了他和娉婷的事情,從小時候第一次見麵,到喜歡,還有他們的快樂時光,講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喝的爛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