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七七全然忘了之前她還多麼討厭王初七,此刻卻又對他同情起來。
王初七的慌亂並未持續多久,但是他卻不得不保持著沉默不語的樣子。
隻因他已經想了起來,此間這個衣著華貴的錦衣公子,眾人心中分量極重的王公子原是個假的,而他身後所站的那個書童才是真的王憐花,他的哥哥。王初七心中明朗了,他卻不敢抬頭看,他害怕看到那雙明亮的眼睛,那雙對所以女子都柔情蜜意的眼睛,對他卻冰冷若寒冬。記憶裏的哥哥,身影是模糊的,隻有一雙眼睛成了他心底最深的烙印。
他不知道是不是那場死裏逃生的病,讓他莫名得知了一些詭異的事情,原本屬於他的十六年記憶已經愈漸模糊了,腦海裏出現越來越多的,是書中來來往往的人物、對話,他們的喜怒哀樂,他們的心酸悲苦,都開始讓他越來越有感同身受的錯覺。
他心中一苦,愈是覺得同朱七七這個闖禍精冒失的進了歐陽喜宅院是個錯誤,他該安分些的。
但是他此刻隻有硬著頭皮坐下去,而正在王初七理清了思緒,心神初定的時候,他一直期待見的人物——白飛飛也出現了。
大廳裏的驚歎之聲四起,原來是大廳外緩緩走過來一個黑發披散雙肩的少女,那正是王初七依著書中描寫而想象出的樣子,楚楚動人的,嬌美可愛的,溫柔羞澀的,一切美好的詞語都無法描述出她那般動人心弦的美態。
王初七坐在下首,少女離他也是最近的,他怔怔的看著,實在是無法將這個柔弱的女子同那個殘忍冷酷的幽靈宮主聯係到一起,沈浪他們又何嚐不是呢?若非如此,這些聰明之極的人怎麼會在白飛飛的算計下一再栽跟頭。
少女聲音顫顫,卻無比柔美動聽,“小、小女白飛飛,叩見各位大人。”
王初七幾乎忘了廳中還有哥哥王憐花的事實,愣愣的看著白飛飛,這個他在腦海中勾勒無數遍的奇女子。直到一道猶如實質的利劍般的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王初七仿佛自溫暖的豔陽天,一下子掉進了冰窟窿。他知道這視線的主人,必定是他的哥哥、王憐花。
這視線冰冷的,讓他幾乎戰栗起來,他不知道他為何如此害怕,幾乎連呼吸都僵硬起來。他的反應自是沒有逃過一直關切的看著他的回雁和林雀。隻是她們也不知如何是好,倒是旁邊的錦衣‘王公子’笑道:“初七這是怎麼了,手這般冰冷?”
說著他扭頭衝角落裏的書童道:“去準備手爐。”
書童點頭稱是,王初七卻再次僵硬了手腳,心中想要逃的想法再次上湧,半晌才將視線勉強的移到那邊叫嚷的朱七七等人身上,白飛飛的身價已被朱七七喊到了駭人的兩萬兩,旁人也都在這個高價麵前止步觀望了。
王初七看著白飛飛顫唞的身子,因害怕而慘白的麵容,鬼使神差的喊出了三萬兩。
他對銀子並無概念,隻是知道應當是很多了,可是也隻有他自己知道,麵前這個柔弱的女子,她是行跡鬼魅的幽靈宮主,她是隻來自地獄的‘黑鳳凰’,滿身仇恨的火焰,她又怎麼會僅僅隻值三萬兩。
但是這個‘三萬兩’卻驚住了廳中的一眾人,歐陽喜一呆,哈哈笑道:“王二公子當真是出手不凡。”接著又將視線轉向了羞怒的朱七七。
朱七七滿眼俱是怒火,在她看來這些男子為了一個女子花這大把的銀子都是懷著肮髒的心思,才對王初七有些轉變的印象瞬息往下掉了萬丈,這個美好的少年郎原來和這些人都是一樣的!
王初七若是知道朱七七有這樣的想法,隻怕是會叫苦不迭的。
朱七七冷冷開口道:“四萬兩。”
歐陽喜笑道:“朱姑娘不問問冷二大爺再往下出價嗎?”
朱七七方才想起,她身上可沒有一兩銀子,這冷二大爺許諾借她兩萬兩……朱七七方要依著歐陽喜的話詢問冷二大爺。
不曾想那賈大相公已扯著白飛飛來到王初七麵前,道:“既然王二公子喜歡,那便三萬兩給了王二公子。”
這樣的結果讓朱七七臉氣的通紅,待要發怒,卻見那白飛飛已如風吹柳枝般盈盈的拜了下去,聲音嬌柔無限,卻帶著慌亂驚恐道:“難女白飛飛,叩見王公子。”
朱七七怒道:“我出四萬兩!”
一直關切的看著弟弟王初七的錦衣公子王憐花微微笑道:“難得初七喜歡,我自然是要拿下的。”他看了一眼玲瓏嬌柔的白飛飛道:“五萬兩。”
朱七七坐的椅子咯吱咯吱作響,宣道著她的情緒是多麼的激蕩,隻聽她嬌聲道:“六萬兩!”
兩人所出的銀兩一點點的加上去,眾人的眼中用震驚已不足以形容了,轉眼已到了二十萬兩。
朱七七眼睛裏閃著怒火,又要開口,那一直沉默的冷二大爺卻呦的睜開了瞿亮的雙眼,道:“朱七小姐,足下的銀錢堪堪隻能助您與王公子拚鬥到這裏了。”
一句話仿佛掐在了她的喉嚨口,朱七七要說出的話生生的卡了回去。
偏偏歐陽喜又笑著接道:“朱姑娘,這位王公子,乃是洛陽世家公子,在偌大的洛陽城中,朱姑娘隻要瞧見招牌上有“王森記”三個字,便都是王家的買賣,朱姑娘今日即使帶足了銀錢傍身,也不見得能帶走這個妙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