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聲道:“你家宮主呢?”
侍女一怔,柔柔回道:“宮主已數月不曾回來了,興許還在外玩耍呢。”
玩耍這兩個字自她口中說出來,真正是帶了不盡的寵溺和包容。聽她的語氣,王初七便能想到在她的心裏,這個外麵傳言冷酷殘忍至極的幽靈宮主,其實是個無憂無慮的生長在這黑色宮殿裏天真爛漫的普通孩子。
這是白飛飛麼?
王初七疑惑的看著侍女一遍一遍反複的擦拭著窗棱的手,怔愣半晌才悠然笑道:“那想來我來的並不是時候……”
白衣侍女擦拭的動作不停,口中卻溢出些溫柔的笑聲道:“公子來的正當是時候,不論公子什麼時候來,整個幽靈宮都是歡迎的。”
王初七道:“包括你們的宮主麼?”
侍女笑道:“自然包括宮主,公子這般玲瓏剔透的翩翩君子,不論哪個女子見了你,都是歡喜的。”
女子話音未落,王初七忽然迅疾的抓起了她拿著紗布的手,袖子裏,那隻翠色通透的鐲子在陽光下更是美麗。
女子沒有說話,王初七卻突然笑了出來。
“還包括你嗎?”
這隻鐲子,王初七自然認得,這是她母親的東西。關於母親的記憶,已經稀薄到除了冷漠的麵容,便是那一身紅衣和這隻不甚名貴卻隨身攜帶的翡翠手鐲。也因此,他記得更加深刻。
王初七又道:“母親很喜歡你。”││思││兔││在││線││閱││讀││
被識破的白飛飛顧自沉默,王初七伸手撥弄了下那隻鐲子輕聲道:“自我記事起,這隻鐲子便不曾離過她的手腕,這隻鐲子對她何其重要,她卻送給了你。”
白飛飛咬了咬唇,道:“謝王夫人厚愛……”
王初七卻恍似未聞,顧自說道:“那日,母親將鐲子褪下來戴上了你的手腕,我心中便想,母親若非是真的喜歡你,便是因著什麼事隱藏了對我的疼愛,否則她怎會將你許配給我?”
許配——白飛飛身體一怔,眼神更是複雜。
“我現在已經知道了。”
我已經知道了,王初七的話音流露出苦澀,抓住白飛飛的手也鬆開了來。
白飛飛沉默半晌,伸手緩緩揭下臉上的麵具。
她的臉色猶是蒼白的,和身上的雪衣顏色幾乎無甚差別。她的眼睛卻比過去的任何時候都要堅定、明亮,像是破繭的蝴蝶,全身逸散出強大的自信。那種高高在上的俯視蒼生好似看盡一切的自信,讓王初七也不經沉默。
白飛飛隔著窗戶伸手貼上王初七的臉,笑中帶著苦澀,道:“不,你還不知道……”
王初七瞧著白飛飛粉色的揚起的唇角,眉眼裏聚散的光華,緩緩道:“我知道。”
你是我的姐姐,同父異母的姐姐。
我們被血脈牽引到了一起,卻也被這血脈捆束到了一起。
血脈之下的每個人都好似受了詛咒般痛苦不堪。
白飛飛動了動唇,略顯艱澀道:“我是你的姐姐,同父異母的姐姐。”
王初七瞳孔微縮,白飛飛的手卻已顫唞的捧住他的臉。
“姐姐甚是喜歡初七,卻不想造化弄人……在你身邊的那些時日,我無數的想,若是沒有中間這些陰謀陽謀,沒有過去的紛亂仇恨,我們興許是世上極為快樂親密的一家人……姐姐可以瞧著初七慢慢長大,變成洛陽城裏的姑娘們人見人愛的濁世佳公子……瞧著初七娶妻生子……”
王初七的心都已在為這些話顫唞,白飛飛清亮的眼睛此刻也慢慢浮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她似是歎息又似是惋惜,聲音柔軟的接著道:“你的母親是天下最值得人尊敬的母親,她愛你,愛你的哥哥,愛你們的父親……她像是鐵打的女人,可是她終究隻是個女人,初七,你莫要對她心存怨懟,她並非是不認你……”
王初七顫聲道:“我知道……”
白飛飛展顏一笑,似極欣慰,“你知道便好,她隻是不願瞧見你和你的哥哥墮入地獄……”這地獄,卻不知道她說的是無盡的複仇‘地獄’,還是……
王初七聽到這句話,心中似是被狠狠擊中,紅潤的臉瞬間蒼白起來。嘴唇顫動半晌。白飛飛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的消失,自那句話結束,便已完全消失。
她的神色變得冷漠而古怪,傷心又無奈,道:“我昨日已傳書了你的母親,你便在這裏待她來接你回去罷。”
王初七的臉色更是蒼白,瞧著白飛飛的臉卻緩緩的笑了出來。
“早晚要見她的,飛飛,早一日知道,母親或許能有更多的時間來接受。”
白飛飛一怔,伸手扣住王初七略顯纖細的胳膊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王初七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溫柔笑道:“我要陪哥哥一起入地獄。”
白飛飛失聲道:“王初七,你瘋了!”
王初七嘴角卻咧的更大,心中從未如此開闊過,道:“我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