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出來,交遞到了夜薑手中,“將這暖玉轉交給母親,就說,初七不孝,往後不能在她膝下盡孝了,讓她權當是沒有生過我這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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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麥芽遙遙看著低眉垂首同家仆說話的王初七,伸手戳了戳沈浪,道:“沈浪,你心上人可是要嫁給別人了!你居然還笑的出來!”

沈浪在笑,慵懶愜意的,絲毫沒有自己是階下囚的感覺。

“獨孤麥芽,你的師父攜金無望離開之時,你可曾難過一分?”

麥芽莫名的瞧了一眼沈浪,見他手上腳上的腳鐐都好好的,方才道:“我為何要難過,師父既然這麼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沈浪不再說話,他又為何不傷心?無非他亦是知道,王初七並非一味依附命運之人,對於這份讓他無法接受的感情,他有多麼抗拒,沈浪也很清楚。他這麼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至於旁邊的朱武,卻是麵目僵硬,隻能自眉眼之間瞧出些冷酷之色。這人麥芽是有印象的,八年前自居仙鎮離開之時,柴玉關甚為之可惜,隻是對於人才,他的包容之心總是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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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初七的話讓夜薑頓了半晌,接過暖玉,他眼中神光閃爍道:“夫人讓屬下告訴公子,她早已放下陳年往事,隻是這一世母子情分已盡,你且好自為之吧。旁的話,讓公子就不要再多說了……”

王初七呆了呆,喃喃道:“是真的麼?”那個執著了一生的母親,會這樣輕易放下?這簡直是他一生之中所聽到的最可笑的笑話!這裏的所有人,誰不想取柴玉關性命,但也隻是取之性命而已,母親一生所想卻是同地域一般的無盡毀滅。那種瘋狂,怕是用食汝之肉,寢汝之皮,八字來形容也不為過!

突地,大殿之外一陣響亮悠長的笑聲,引得眾人無不側目。待近了,王初七茫然的看著那個帶著幾分酸腐氣息的書生模樣,腦中如何搜索也搜索不到關於此人的訊息。隻見那身材高大裝扮卻儒雅溫和的書生微微抱拳一禮,哈哈大笑道:“聞歡喜王大喜,小人卜公直特來相賀!”

王初七:“……”居然是卜公直!!!

那個書中上了年紀,蒼勁狡猾的卜公直竟然是個書生!藍田盜玉的卜公直竟然如此年輕!王初七有些錯愕的看著微笑的卜公直,心中如擂鼓一般在意的卻是那放置在大廳之中的紅木箱子……那裏麵會是誰?

卜公直瞧了一眼直直盯著箱子的王初七,輕笑一聲道:“想來王妃對小人所帶來的禮物甚是好奇,不如便在這裏先讓王妃一飽眼福罷!”

王初七沒有拒絕,他也沒有理由拒絕,這個時候誰都無法阻攔他。

他已邁動腳步走了過去,而大廳之中的弓弩手也俱都在柴玉關的示意下將手中的利器對準了那紅木箱子,以及卜公直,以防任何超出預料的危險。

箱子裏什麼都沒有,王初七疑惑的心放平了些,那卜公直已彎腰將箱子底部的一張泛黃的畫作拿了起來。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低眉斂目之間,滿身世間難見之芬華。

那是一個讓人隻瞧一眼便會心生好感的男人,但是於王初七來說,卻是個陌生人。隻是,那畫的底部八個字,王初七卻是能認得的,是柴玉關的筆跡。死生契闊,與子成說。轉瞬之間,王初七便已明白,隻是柴玉關從前所愛的人。

許了一生卻並未一生相伴的人。

王初七抬眼看向了柴玉關,眉眼之間清澈而冷冽,之前的頹色和憂鬱全然不見。

卜公直笑了起來,抬眼望向凜冽起來的柴玉關道:“歡喜王爺既要納娶新歡,還需先斷了前緣才好……”

言語之中已經告訴眾人,王初七手中畫上的男人,便是柴玉關的前緣。

大殿之中瞬間沒有了一絲聲音,此時此刻誰也不敢多吭一聲,甚至連呼吸也要抑製一些。柴玉關自高台走了下來,冷笑道:“一幅畫作罷了,子虛烏有之事,也敢在這大殿之上說道!”

卜公直笑眯眯道:“王爺何必動怒,不過是一幅畫作,王妃又怎會在意?何況此人便是活著,怕也是麵目衰老怎及十七八少年青春貌美……”

……

大殿之內的氣息愈加凝重,卜公直的幾句話已經將柴玉關的陳年舊事翻了出來。柴玉關麵色冷峻,王初七神色木然,卜公直繼續笑道:“禮已送到,小人告退。”

“他還活著麼?”王初七忽然道。

卜公直微頓,道:“王爺對王妃之心人盡皆知,他便是活著,王妃也無需擔憂。”

卜公直答非所問,王初七並未再問下去,但是柴玉關卻似乎並未想要罷手。堪堪轉身走了幾步的卜公直,瞬息之間被疾風騎士們圍堵在了中間。

左樂於包圍圈外沉聲道:“速戰速決,王爺大喜,不宜見血。”

卜公直哈哈大笑道:“歡喜王爺見了舊愛畫像便如此動怒可不太好,新王妃還瞧著呢……”

但見那些個疾風騎士瞬間收起了身上的利器,隻準備赤手相搏……那卜公直悠悠笑了兩聲,道:“王夫人,好戲可以瞧夠了?屬下可是已無路可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