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爬的字,好泄氣。
這種感覺,就是一位翩翩濁世佳公子旁邊蹲著一位粗俗的摳腳大漢。當然,她就是那個大漢,絕對得風老頭的九成真傳。
韓君夜坐到她身旁,握住她的手,在她耳旁輕聲道:“不要緊張,放鬆手腕,跟著我來。”
“韓君夜,洛梨兒,一生一世。”
原本並不相幹的三個詞,放到了一起,意味就悠長了。
每寫一筆,洛梨兒的心就砰地猛跳一下,男子溫熱的鼻息縈繞在頸間,帶來陣陣酥|麻感,再遲鈍的人此刻也會明白這個男人究竟想表達什麼了。
“那個……”
“用心把字寫完。”
不知為何,洛梨兒的眼圈忽地紅了,身子微微顫動著,強忍著寫完最後一筆,猛地轉過身撲到韓君夜懷中,哭了。
韓君夜的身子一僵,手中的筆“啪”地落在桌子上,又強作鎮定地撿起放好,摟住懷中的肩背,憑她在懷中低低地哭泣。
洛梨兒哭了一會兒之後,噗哧一聲又笑了。
她這是怎麼了,也太容易被感動了吧?於是故作鎮定揉揉眼睛,轉身捧起那張信箋,趴在桌子上用嘴吹起來。
房中溫暖,他們都隻穿了寬鬆的袍子。
此時兩人離得很近,韓君夜身軀高大,洛梨兒翹起的臀恰巧蹭在他的胸口,他剛欲出聲,目光卻驀然掠過少女微微敞開的領口,一片白嫩豐盈觸手可及。
渾身猛然湧起一陣燥熱,感到莫名的興奮。
他深吸一口氣,生硬地偏開頭,聲音暗啞道:“梨兒,別亂動。”
昨夜兩具身體相擁唇齒纏綿的迷亂與沉淪,讓身體不知不覺中起了奇妙的變化。
“我想把字快點吹幹呢,這可是字據,以後不能耍賴嘍!”洛梨兒甜蜜地將信箋小心地折起來,笑眯眯地回頭,不料嚇了一跳,“你怎麼了?臉好紅啊,哎呀,鼻子流血了!”
“沒事。”韓君夜心底的煩躁愈發地強烈了,粗暴地按住鼻息,斷然地起身離開。
時機未至,不然的話……
洛梨兒被弄得莫名其妙,剛才還好好的,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翻臉無情了?到底把她當什麼了嘛!氣憤地一把抓住韓君夜的衣襟,卻握住了一根硬硬的東西,很燙手,嚇得連忙鬆開,“這……這是什麼?”
一陣血氣上湧,韓君夜的雙眸籠上了一層赤色,鼻血流得更暢快了,咬著牙擠出一句,“天不早了,快去歇息吧!”
整個人就像一座沉睡許久的火山,一旦點燃,將是驚天動地的毀滅!
這表情分明有些猙獰之意,陌生得令人害怕!洛梨兒怔怔地望著他,眸中湧上淚水,“剛才寫的那些話,都是騙我玩的對不對?”
摸出那張信箋,抬手欲撕,卻怎麼也使不出力氣,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上麵。
韓君夜對她的好,她都看在眼裏,記在心上。不是她鐵石心腸,狼心狗肺地不懂感恩,不知回報。這男人的心思實在太深沉多變,萬一她付出了真心,卻落得像娘親一樣的下場,該多可悲?
韓君夜歎了一口氣,終是心有不忍,抬手去撫住她的小臉,低低道:“笨女人,不要亂想。”
曾一直以為在見過男歡女愛中最醜陋一麵的那一刻,心已死了,不會再動情。直到此刻,他才清醒地意識到,昨夜的那場夢,是他心底欲望最真實的發泄,明明醒著,卻自欺欺人地肆意地放縱著。
說到底,他是過不了心裏的那道坎。
剛剛,終於用近乎無賴的方式表達了內心最深處的想法——他愛上這個丫頭了。
“是我不好,又嚇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