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喉嚨,“若黃兄早找得另外一家,北雪又何來資格成為黃兄的座上客?再說了——”林北雪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看著黃氏依舊樂嗬嗬的臉,語調輕鬆地道:“何況黃兄何必憂心北雪來搶你的生意?北雪那一成便算做是黃兄的了,隻是劉文峰是舊人,縱然他提高貨價,黃兄不是可以提的更高麼?而且這三成也不多,還望黃兄就不要再壓價,令北雪難做人了。”
“哦?”黃楚九訝然挑眉,思索片刻即明白,道:“北雪如此豁然大度,黃某又豈是小氣的人?那一成便是北雪不拿,黃某也該給你的——”
“我是真的不要,若說有利,”林北雪側了下`身,輕聲道:“北雪之利,隻是跟黃兄有個小小請求——”
“說。”
“北雪方才回國,正想在這上海灘大展拳腳,看重了黃兄大世界那裏的茶葉鋪子,租金照出,還高出其他鋪子一成,不知黃兄是否肯賣個人情給北雪呢?”林北雪盯緊黃楚九,卻見黃楚九哈哈一聲,卻不回應,將話題轉到別處,“大世界的生意人人都想圖一份,但二少這樣的小開又何必來湊這個熱鬧?橫豎等著繼承家業就有花不完的錢了……”
“我的性子倒不喜歡坐吃山空的——”林北雪把心一橫,黃楚九是老江湖,定是看中那鋪子奇貨可居才久不肯出手,又欺林北雪在滬上毫無根基,這才打算既不給一成利又不給鋪子,但口舌上卻占盡便宜,林北雪也哈哈一笑,道:“其實劉文峰也曾想過隻與我同做新藥的,砸些錢下去賺一筆即可,但我想黃兄是此中能手,不如由你做大,但現在——”林北雪收了聲去看黃楚九臉色,黃楚九聞言便知林北雪是個棘手人物,而且林家在滬上煊赫有勢,就算自己另找一家新藥來做,有林家打對台,也不能獨攬大利,更何況這新藥還暫且隻有劉文峰手中有貨。
如此盤算,黃楚九便開了口,“二少同我這般有緣,何必說些生分話,不就是一間鋪子,明日二少遣人來簽下就是了,開業那天我親自帶粉菊花去捧場!”
林北雪大笑道:“黃兄果真是爽利,我最喜歡!以後但凡有利,北雪絕不敢忘了黃兄!”
“那黃某還要依仗二少生意興隆好多多帶動我大世界才是——”黃楚九有些按捺不住,不禁問道:“二少這一番動作隻為區區一個鋪子,卻不知是要做什麼生意?”
林北雪打了個哈哈,“開業之時黃兄即便知道了,怎就等不得這幾天日子?”
黃楚九久居商海,自然知道林北雪不想透漏,也就不再追問,兩人坐著說了會子話,直到日頭夕照,黃楚九重重打了幾個哈欠,林北雪便趁機告辭,一抬腳出了知足廬寓所,在汽車裏坐了好一陣子,覺得心頭一陣空。
回國半年多,終究是要做一番事業了,堪堪起步,其中艱難和驚喜,竟不知向何人訴說才是,想了許久,奔著愛多亞路駛去了,甫一下車,相幫就報予了徐明飛,恰好徐明飛置了幾桌小宴,林北雪來的正是時候,眾人皆以為是徐明飛的座上客,徐明飛挽住林北雪的手,低聲道:“你倒會來,看到那個人沒有,那就是餘知方。”
“你請他何必不知會我?”
“你道我專程請他?是旁人帶他來的,本想著同他熟絡後再請你來,你可巧,竟是撞上了,既然來了,不妨同坐——”說著話,拉了林北雪過去,兩廂介紹過之後,林北雪直奔主題:“聽聞餘經理要辦大印刷社,不知籌備的如何了?”
餘知方略感驚訝,滬上文人消息通的極快,林北雪回國不過半年,名頭卻也響亮,餘知方自然知道,但不曾料到對方對他也是這般了解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