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之冬穿著破麻袋一般的囚服,披頭散發地蜷縮在牆角裏,聽見有人過來,下意識地抬起了頭。那一瞬間,沐之秋有種看見恐怖片裏的變形怪獸的感覺。被變成那種體型的沐之冬,抬起頭來看他們,就好像一個女人的腦袋突然在脖子上擰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彎,腦袋完全跑到背後來看他們一樣。
而且,沐之冬的臉,怎麼說呢,沐之秋來之前已經聽冬果和阿綠說了,那晚,蕭逸狂怒之下將滾燙的蠟燭油盡數倒在了沐之冬的臉上。本來被蠟燭油燙傷,如果醫治及時,是可以治好的,可是,不知道看守地牢的侍衛太腹黑,還是因為自家王爺受辱恨毒了沐之冬,居然在沐之冬被押過來的當晚,就有人硬生生地將沐之冬臉上結塊的蠟燭油給摳掉了。
沐之冬那張臉平時都是極度愛惜的,皮膚又白又嫩,跟煮熟了之後剝了皮的雞蛋也沒什麼兩樣,豈能受得了這種罪?所以,在被人摳掉蠟燭油的同時,她臉上有大片的皮也因粘在蠟燭油上被一起摳掉了。
要是那個時候能夠及時醫治,沐之秋也有辦法讓沐之冬的容貌恢複。隻可惜,這五天蕭逸用柔情給她編織了一張大網,便是她想出來,也沒辦法逃脫。
正趕上陽春三月,沐之冬在地牢裏關押了整整五天,缺醫少藥的,她臉上的肌膚便大片大片地感染化膿,也不知道是哪個侍衛可能怕她死了,就弄了些草木灰給沐之冬療傷,所以,沐之冬那張好不容易整成沐之秋的臉,此時已經完全麵目全非,就連以前的模樣也看不出來半分。
這樣的沐之冬基本上就是個怪物,沐之秋來的路上還想著讓沐之冬把衣服脫掉,她好好看看夜襲他們是怎樣把沐之冬變成駱駝的,但一見到沐之冬,她就失去了興趣。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沐之冬,看上去跟玩偶師也差不了多少了,就算由她和上官雲清親手主刀,也不可能再把沐之冬變成一個正常的美女了。尤其是體型,那種東西被切掉,就等同於雙側切除手術,再怎麼整形,也回不來了。
看清楚是沐之秋和蕭逸來了,蜷縮著的沐之冬眼眸中射出怨毒仇恨的光芒,慘嚎一聲便要撲上來,隻可惜她的手筋和腳筋已斷,重重地撲倒在了地上。
沐之冬雖然摔得很慘,但她的眼神,一下子就讓沐之秋想起上次她深入單獨去婷芳院刺殺自己時的模樣,端得是無比惡毒。
這世上總有那麼一些人,傷害別人的時候他覺得理所當然,可一旦被別人傷害,就會將人家恨之入骨。沐之冬就是這樣的人,擁有著和倭人一樣恩將仇報、恃強淩弱的惡劣品質。
看著沐之冬,沐之秋的臉上沒有同情,沒有鄙視,也沒有怨恨,她很平靜,仿佛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她一字一句道:“我曾經對你說過一句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禮讓三分,人還犯我,還他一針,人再犯我,斬草除根。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隻可惜你從來都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知道為什麼我要這麼對你嗎?因為你挑戰了我做人的底線。你可以害我,可以處處和我作對,甚至可以雇凶來殺我,但你不該打蕭逸的主意,因為蕭逸是我的,沒有人可以搶走,尤其是你。所以,我要你死。隻是,看見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又不想讓你死了,並非我悲天憫人可憐你,而是,為了爹爹!你可以做對不起我的事情一次次傷爹爹的心,我卻做不到,所以我留你一條殘命,將你送回丞相府去,以後,你好自為之吧!”
才轉身,便聽見沐之冬歇斯底裏地吼道:“沐之秋!你這個不得好死的賤人,爹爹不會放過你的,我娘親更不會放過你,他們會殺了你,會殺了你!”
蕭逸的臉上立刻浮起騰騰殺氣,夜襲刷地從腰間拔出短劍,眼見著就要去割沐之冬的喉嚨。沐之秋揮了揮手,背對著沐之冬,她並沒有轉身,隻是輕輕一笑:“爹爹和你娘親?他們會殺我?白日做夢!你也看到了,爹爹和江晚晴都知道你被關押在靖王府的地牢裏,可是,沒有人來救你,也沒有人救得了你。就像當初我被你設計陷害時,爹爹再心疼,再難過,他也會下令將我燒死一樣,他也同樣會在這種時候舍棄你,便是你娘親撒了潑地來靖王府鬧,甚至鬧到宮裏去,爹爹也不會來救你。你回丞相府之後可以問問丞相府的下人們,看爹爹前日來靖王府究竟是賀喜的還是來救你的。咱們的爹爹,他是個好人,也是個疼愛女兒的好父親,隻是,他太清醒,所以,他總是在關鍵時刻選擇明哲保身。所以,不會有人來救你,唯一能救你的人,隻有我。你最好給我記住,你的這條賤命,是我給的!”
像是又想起了什麼,沐之秋道:“夜襲!命人好好醫治沐二小姐的傷,無需整容,也不必將已經挑斷的手筋腳筋續上,隻將她治好別讓她因為感染死了便是。等她無大礙了,便將她送回丞相府去吧!”
“屬下遵命!”
“沐之秋!我要殺了你!總有一天我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