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話音未完呢,錦繡人卻是已經走了。像看跳梁小醜似地,懶都懶得去理會她。
當然,盧信貞的倒黴就在於,不管是哪一次,正準備大肆對著錦繡這妖精騷貨好好嘲諷奚落一場,可是,偏偏地,好巧不巧,就跟經過老天故意安排似的,每一次,不是“嗯咳”一聲,盧老太太神不知鬼不覺地站在她的身後——當然,也有孟靜嫻;就是她的那親親好二兄長盧信良,鐵青著臉,倒背著兩袖:“混賬!老三,你現在是越來越放肆了!”……如此,日子久了,盧信貞自己也開始懷疑起來:莫非這錦繡,真的已經徹頭徹尾換了一個人兒?而粗鄙拙劣的,竟是她盧信貞自己?
盧信貞實在討厭這樣的感覺。
是的,她嫉妒錦繡!她嫉妒!
盧信貞終於決定不再把自己關在屋裏生悶氣剪紙摔砸東西了。
“哼。”她心想:“不就是一個二嫂嗎?這幺蛾子,本姑娘我還犯不著為她到這癲狂嫉恨的地步……”
癲狂個什麼勁兒呢?她葉錦繡也配?!
屋外雪光彌漫,高高的院牆,又有一縷縷昏黃的落日陽光灑透庭院。雪堆了三尺來厚。盧信貞決定不再把自己關在屋裏生悶氣,索性讓丫鬟備了件蓮青色鬥紋錦上添花大氅,套了雙瓦雲紅香鹿皮小靴,手捧著個銀絲小琺琅暖爐,姿態高高冷冷地,到母親的上房去看一看,坐一坐。因著冬至節日,府上的氣氛也不尋常,盧信貞向來喜歡熱鬧,然而今日地,偏尋了一個安靜幽僻之處隨便逛走走。走至一處竹木橋,忽然,盧信貞發現自己的那雙鹿皮小靴被雪水浸濕了,那雪灌滿了鞋底兒,襪子也濕了。她皺皺眉,幹脆四下張望一瞥,發現這竹林邊上沒什麼人,便大著膽子找個地方一蹲,把靴兒也給脫了,抖起裏麵的雪沫子來。
盧信貞自然也是裹過小腳的。
是的,就和當初錦繡的祖母準備給錦繡纏足的那個慘烈狀一樣。盧信貞至今都還記得,母親手中的白色裹布是怎樣十指如飛地將她的之稚嫩小腳、生生纏成了三寸金蓮之狀。
痛,那也是自然的。
然而,盧信貞卻是得意:哼,你葉錦繡拽什麼拽?你美,你好看,我臉黃……然而,敢也這樣脫了靴襪來比試比試嗎?
是的,她雖不懂這世上的男子如何用大量筆墨來形容女子小腳之美,可是,盧信貞到底懂得,就自己這樣的一雙三寸小腳,三寸金蓮,足以成為她這一生最為有力的資本與驕傲。
至少,比她葉錦繡驕傲。
盧信貞脫得是得意洋洋。心裏的氣,好像終究出了一口。輕輕地褪下羅襪,自我陶醉,自我欣賞地對著那雙畸形得不能再畸形、醜陋得不能再醜陋地、猶如尖尖豬蹄兒似的“三寸金蓮”貪看了一會兒。“葉錦繡,有本事你拿這腳和我比一比!就拿這腳!”嘴角勾起,正要穿。突然,她聽見一道聲音——
然而,話音未完呢,錦繡人卻是已經走了。像看跳梁小醜似地,懶都懶得去理會她。
當然,盧信貞的倒黴就在於,不管是哪一次,正準備大肆對著錦繡這妖精騷貨好好嘲諷奚落一場,可是,偏偏地,好巧不巧,就跟經過老天故意安排似的,每一次,不是“嗯咳”一聲,盧老太太神不知鬼不覺地站在她的身後——當然,也有孟靜嫻;就是她的那親親好二兄長盧信良,鐵青著臉,倒背著兩袖:“混賬!老三,你現在是越來越放肆了!”……如此,日子久了,盧信貞自己也開始懷疑起來:莫非這錦繡,真的已經徹頭徹尾換了一個人兒?而粗鄙拙劣的,竟是她盧信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