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一陣落水後的嗆咳,她才說,也是聲音輕輕地,“二嫂!我恨你!你知道麼?我恨你!恨你!”
錦繡刹然凝身不動。
興許,她是該恨!當然得恨!
自從錦繡嫁進她們的府邸,所惹所招的事已不是一樁兩樁,拋開先前的不提,這孟靜嫻不再守寡了,有人失了節。那個上元節元宵燈會的夜晚,燈火千樹,情形何其美妙。三個女人,嬉嬉鬧鬧結伴遊行。孟靜嫻遇見了她昔日的青梅竹馬戀人,現在,已然是離了府邸,失節改誌決定不再守寡。並且在錦繡的又一次幫助下,她去的是風風光光,體體麵麵。可是,然而——她盧信貞呢?
她被一個男人騙了。
那個男人,他是個殺千刀的、畜生,魔鬼、流氓,臭不要臉的下三爛……
所以,二嫂啊二嫂,如果,當初沒有你的那場攛掇出府,讓她見識了外麵的花花世界,這些府外的誘惑,她是不是就不會沾染上身了?
“我恨你!二嫂,我恨你!恨你!……”
.
錦繡的心情是久久、久久不能平靜。
晚上,收拾完盧信貞的鬧劇之後,她慢慢地坐於自己廂房的軟塌上。
肚子裏的孩子又在胎動、伸胳膊伸腿了。
她笑,“寶寶!你又在鬧了呢?真調皮!”一邊手撫著肚子,嘴角全是洋灑母性的滿足與微笑。
這天晚上的盧信良,也是出奇地對她體貼與溫柔。
他從錦繡身側的軟塌上坐下來,手,饒過錦繡的兩胳肢窩,把她抱起來,又像抱隻小貓咪一樣,抱上了自己的膝彎。他也笑笑,“又在你肚子裏鬧了嗎?來,讓我這個做爹爹的聽聽。”然後,俯下臉來,便要側耳去聽。錦繡便讓他聽。
短短的一夜功夫,這男人好像已經蓄上了胡渣子。
誰也沒提盧信貞的事,他穿一件煙灰紅的絲綢軟緞錦袍,燈火映襯中,容顏有些落拓。
錦繡有些驚,因為這還是頭一次,她看見盧信良如此不修邊幅、隨意懶散不想打理自己的樣子。
錦繡讓他去洗澡,順便修理修理胡渣子,他說他難得邋遢一回,今兒想多陪陪她們母子說說話。
錦繡就覺得他更加奇怪了。
外間置夜“監守”的那兩個老嬤嬤早已撤了,現在,府上三姑娘鬧著要跳湖,這些小細節小瑣碎,誰管得過來。她倆本來還要不走,盧信良操起桌上一盞雨過天青汝窯茶瓷往地板一摔,聲音豁朗,兩個嬤嬤嚇得,趕緊跪地磕頭。
“滾!你們都給我——滾!!”
這還是盧信良頭一次如此有辱斯文對個下人嬤嬤發這樣大的火。
錦繡不說話了。手摸著肚子。今天晚上,誰都透著一肚子心事。
盧老三自然不用說了,珠胎暗結,那混賬野漢子問審了半天,她也沒問出個所以然。其實,看出盧信貞已經懷了身孕,錦繡也是轉了好幾個彎,才大徹大悟過來。第一,上元節碰見的那個她所說的“問路”的男子就不說了,那天為了孟靜嫻的事請通靈婆、當時盧信貞所表現的語氣態度也是不說——對了,還有一次,陳國公夫人來探錦繡,她也覺得這三丫頭有點不對勁。
半晌,一陣落水後的嗆咳,她才說,也是聲音輕輕地,“二嫂!我恨你!你知道麼?我恨你!恨你!”
錦繡刹然凝身不動。
興許,她是該恨!當然得恨!
自從錦繡嫁進她們的府邸,所惹所招的事已不是一樁兩樁,拋開先前的不提,這孟靜嫻不再守寡了,有人失了節。那個上元節元宵燈會的夜晚,燈火千樹,情形何其美妙。三個女人,嬉嬉鬧鬧結伴遊行。孟靜嫻遇見了她昔日的青梅竹馬戀人,現在,已然是離了府邸,失節改誌決定不再守寡。並且在錦繡的又一次幫助下,她去的是風風光光,體體麵麵。可是,然而——她盧信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