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思奇是個掌印太監。錦繡這才知道,什麼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掌印與首相,本來就是搭檔。如果盧信良垮了台,這人,自然下場好不到哪去?她感歎著,同時,也心道世態的炎涼與齷齪。那個準備拉扯盧信良的小宦官,是的,用翁思奇的話——他算個什麼東西?就是跪趴著給盧信良舔鞋的資格都不配,如今,卻也扯起嗓子拿起態來了!
錦繡因為早上給盧信良修胡渣沐浴洗澡,頭發散了,眉也花了。
輕“呀”一聲,何時被盧信良攔腰一抱,輕輕地、溫柔地、體貼地抱至裏間的那架彩漆描金閣樓梳妝台也恍然不知。
她說,“相公,咱們……咱們真的就要生離死別了嗎?”
眼淚再次刷刷刷,錦繡像覺得做了一場夢。
夢裏的盧信良,還是以前那麼死板迂腐老古董的樣子,他視給女兒家做這些事為羞恥……可是,盧信良的眼睛對視著她,那麼溫存,那麼柔和,又、又那麼哀涼絕望……他拿起桌上的梳子,給錦繡輕輕梳理著發,輕輕地,又動作笨拙卻也不失嫻熟給她挽了髻,是個隨雲髻。
錦繡的眼淚,如斷線的珠子。
她想起了一句詞,“碧雲紅雨小樓空,春光已到消魂處”……這短短的一瞬間,她仿佛和這個男人已經度了幾世幾千年萬年的光陰和時長。她們不是成親僅僅那麼兩三年、或者三四年嗎?大紅的蓋頭一揭開,他的那張冷漠的臉,以及她的那張跋扈囂張、橫眉冷眼相對的臉……多麼不調和的夫妻……可是,就是這樣如此不調和的夫妻,在這短短一瞬間……
錦繡嘶聲力竭,“不!不要!相公!不要跟他們去!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
.
人到底還是給帶走了!
錦繡站起身,一件大紅色的煙霞牡丹錦紋長裙、映在彈滿灰塵的陽光中。蝴蝶在裙擺的四周翩翩飛舞。
錦繡抬臉要去尋盧信良。
盧信良已然已經走了。陽光在他身子的背後暗了一暗。枷鎖不知何時套在他的脖肩。他的背,依舊挺得筆直筆直,修長而俊朗,仿佛風吹不到的岩上勁鬆一般。
錦繡還要跑過去追粘他,這時,盧信良驀然回轉過身,微微淡勾著唇對錦繡一笑,依舊是那麼清冷孤傲,一副垮不掉的樣子,“霏霏,告訴他,告訴他,自己的爹爹一直是清清白白做人,讓他以後不要因此神傷愧疚自覺低人一等……”
錦繡這一次卻沒有哭了,袖子抹抹眼淚,“你放心,我會告訴他的……”
然後,她輕聲地,又說了一句,“隻是,我不會再讓他像相公你——”你這麼正,和直!
他說的“他”,當然是錦繡肚裏還未出世、就麵臨這樣一場大禍巨變、並且還不知將來能否跟著遭殃的可憐孩子。
盧信良頷首,然後,便沒有再說什麼,身子再轉,背脊依舊挺得那麼筆直地,走了。
“照顧好你和你肚裏的孩子!霏霏,照顧好……”
翁思奇是個掌印太監。錦繡這才知道,什麼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掌印與首相,本來就是搭檔。如果盧信良垮了台,這人,自然下場好不到哪去?她感歎著,同時,也心道世態的炎涼與齷齪。那個準備拉扯盧信良的小宦官,是的,用翁思奇的話——他算個什麼東西?就是跪趴著給盧信良舔鞋的資格都不配,如今,卻也扯起嗓子拿起態來了!
錦繡因為早上給盧信良修胡渣沐浴洗澡,頭發散了,眉也花了。
輕“呀”一聲,何時被盧信良攔腰一抱,輕輕地、溫柔地、體貼地抱至裏間的那架彩漆描金閣樓梳妝台也恍然不知。
她說,“相公,咱們……咱們真的就要生離死別了嗎?”
眼淚再次刷刷刷,錦繡像覺得做了一場夢。
夢裏的盧信良,還是以前那麼死板迂腐老古董的樣子,他視給女兒家做這些事為羞恥……可是,盧信良的眼睛對視著她,那麼溫存,那麼柔和,又、又那麼哀涼絕望……他拿起桌上的梳子,給錦繡輕輕梳理著發,輕輕地,又動作笨拙卻也不失嫻熟給她挽了髻,是個隨雲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