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恍惚,直到寧時勳看了一本奏折,將那暗紅色的奏折摔在地上為止。

賀君涵幾乎是下意識地挪動了腳步,而在這空蕩蕩的麟禦殿中,那細碎的腳步聲卻是那樣的空蕩。

他看到寧時勳站了起來,腰間的利刃半出鞘,神色凜然:“誰?”

賀君涵垂下頭,露出苦笑,卻慢慢地挪動了步子,走到了禦案前,隔著那兩個人十步的距離。

而喚出他名字的,是寧軒如。

“……君涵?”

“……帝後。”賀君涵垂著頭,沙啞了聲音卻依舊喚了出來。

寧軒如也是和他們一起讀書一起長大的,小他一歲,仔細算來也算是寧時勳的堂弟,護國將軍的幼子。說來和寧時勳也算是門當戶對。寧時勳這位子到現在坐得也不是那麼穩,寧軒如倒是真的能幫上他……

嗬嗬,自己真是魔障了,到現在,想的也是他。

盡管自己已經認命叫了“帝後”了。

寧軒如自然不知道賀君涵想的是什麼,他的神色完全不掩訝異:“君涵,你沒事?”

“臣下,不,草民無事,勞煩帝後關心。”賀君涵依舊不敢抬頭,隻是低聲應和。卻不料,他聽到了那個人扭曲的聲音。

“你怎麼還不去死!”

他猛地抬頭,對上的卻是一雙滿是憤恨的幽深黑眸。

***

中秋月圓。

“與君共仰一輪月,此心卻遠未相同。”

賀君涵抬頭望著那輪明月,嘴角掛上了諷刺的弧度,一字一句地歎出了這句話。而同時伴著月光的,還有衝天的火焰。

賀君涵慢慢踱步回到了屋子裏,坐在桌前看著房間外逐漸燃起的火光,然後慢慢地將酒盞滿上,一口喝淨。之後,便是下一杯。而在第一縷火光出現在屋子內的時候,他已經喝完滿滿一壺了。

十年的時間,足夠他愛上一個人,然後愛到絕望。

寧、時、勳,這個名字,這三個字都幾乎成為了魔咒,牽製了他這一世。

到現在,他想他也是愛著那個人的,哪怕那個人是帝王,哪怕那個人對他永遠都隻有利用,哪怕那個人永遠都不會給予他對等的情感,哪怕那個人對他根本不在意,哪怕他自己也已經感受到了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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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望是什麼?賀君涵之前並不知道,就算當初他是因為在片場出了意外而穿越到了那個十歲孩童的身上,就算他知道自己在現代可能已經死亡,他也未曾感到絕望;但是在寧時勳眼神陰狠地看著他,聽見那個之前還說過類似甜言蜜語的聲音說出那句“你怎麼還不去死”,他便感受到了那種鋪天蓋地的絕望。

十年。

他賀君涵的十年全部給了這個人,他用了他在這個世界的全部生命去愛,得到的卻是那句冰冷冷的“去死”。賀君涵甚至不記得那之後發生了什麼,滿腦子都是那句冷冰冰的話語。待到他恢複意識,便已經在這裏了。

那時候,除了絕望,他竟然覺得無所謂了。

是啊,無所謂。反正他的時間也隻剩下一個月了,不如遂了那個人的願,去死好了。

所以,賀君涵真的去死了。

他在那處在都城邊緣的宅子裏,用一把火,一壺酒,結束了自己撿來的這條命。

反正今日帝王大婚,所有的守衛都該在皇宮那邊,自己這裏本來就是郊區,平日裏都沒什麼人來,何況是這樣的日子?

酒中他放了藥。雖然是他自己選擇去死的,但也沒必要非去受罪是不是?現在藥效已經開始起作用了,視線都開始朦朧了起來。

賀君涵慢慢伏在了桌麵上,手中緊緊攥著那塊玉佩。

他這條命,倒是也還給了寧時勳。而就此,他也不會再愛了。

如果說之前自己是倒貼但還是能夠去愛,哪怕被人說沒有骨氣,哪怕太過卑微;但從今天開始,寧時勳已經成親了,那自己的底線便絕對不允許自己去倒貼一個有家室的人,那樣,太犯賤。

何況……也沒有機會了。

隱隱約約似乎有聽到什麼嘈雜的聲音,但賀君涵的意識已經開始潰散了。

此生就此別過,但求來生,再也不遇。

***

隻是,他未曾想到過,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他會看到已經闊別十年的,醫院的天花板。

這裏是——現代。

作者有話要說:  2013年11月11日11時11分11秒,在這個光榮的時刻,酒爺開新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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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〇一章 片場

不是每個穿越者在死亡之後都能回到自己原來的身體裏的,所以賀君涵覺得自己很幸運——盡管對現代的一切他都忘記了大半了。

不過好在一些事情他隱約還是記得的,至少有關自己為什麼會穿越他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