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展飛歎氣道,“多半是。”
嬴展飛翻過身來,麵朝著薑唐這邊,幽幽道,“若是與包秀容的事,我倒不大介懷。”
反正不過是一段舊情而已,分手後各自安好也就罷了。
忽然語帶淩厲,“但害我骨肉分離,仇深似海!”
翌日清晨,薑唐站在大帳前,瞧著畫風忽變的帳內,不由得扯了扯唇角。
昨天來的時候,還是一窮二白全軍將士在吃草的畫風,今日就變成了閃眼狗眼的土豪異族風……咦?異族?
薑唐細一打量,從鋪著的地毯到懸掛著的蠻刀,明白了。
原來這都是打從狄國敗軍手裏繳獲的戰利品啊!
嬴展飛解釋了句,“今日朝廷的特使要來,他們就布置了一番。”
薑唐表示理解,這就好比兩方商業會談,結果一邊人開了輛高配豪車,而另一方騎了輛破自行車一樣,怎麼地也得充下門麵吧?更何況這裏頭還有個微妙的心思在,誰見了有恩怨的前情人,也會打扮得光鮮亮麗,而不是灰頭土臉吧?
難怪今日嬴展飛換了身錦袍,而眾將,也跟過年似的,把自己的齊整衣裳都穿了出來。
果然一下子嬴家軍的整體經濟狀況顯得改善了許多啊……
身為初來乍到的小親兵,在和談的大帳裏,她也混了個站位,就跟酈星河一道分立在嬴大將軍身後左右。
其餘眾將分成左右兩行,一個個披堅執甲,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這倒真跟先前薑唐心裏所想的畫麵一樣了。
眼瞅著時將正午,朝廷特使應約而來。
帳簾打開,一位中年男子緩步而進。
薑唐昨夜裏聽完大將軍的故事之後,幾乎後半夜都沒怎麼睡。
幾乎都在糾結著這個小白花親爹的問題。
如今正主來到,自然要仔細打量。
薑唐挑剔地上下打量了一圈,暗中撇嘴:哼,心機深沉老男人!
表麵看上去雖然還算有點成功中年的派頭,可那神情太特麼的陰鬱了。
一根頭發絲兒都比不上薑老爹呀!
誒,等等,那後頭跟著進來的,居然是包子女!
薑唐皺著眉頭,看著跟在安平郡王走進大帳的包彤雲。
這談判的事兒,包子女也跟來做什麼?
“大將軍,多年未見,果然風采更甚往昔……”
雖然是對立的兩方,但畢竟不是狄國蠻族那般你死我活的死敵,而嬴家軍也並未公開另立山頭,因此見麵初還是行禮如儀,免不了例行寒喧。
然而安平郡王一開口,那雙鳳眼便瞧定了嬴展飛,仿佛全部的心神都聚了焦,眸光深深,似有情深幾許,愁思點點……若是不知情的人瞧了,肯定會以為他對麵的女子是他生死相許卻被迫分離的前世情人一般。
薑唐心裏打了個突,神呀。
果然是撩女的老戲精,隻一句話,一個眼神,立馬氛圍就出來了!怪不得當初師傅她那般灑脫之人都上了鉤!
“什麼風采,都是快有孫輩的老婆子了……”
嬴展飛卻表示不吃這一套,直接哈哈哈地一笑,就破了對方刻意的做態。
那曖昧的氛圍頓時消散得無影無蹤。
兩方人分別坐下。
包彤雲依偎在自家親爹的身側坐定,自覺穩當安全的很,便抬眼四望,正好瞧見兩個眼熟的,不由愣了。
“父王,這兩位我卻是識得,酈探花和……莊子上的……”
包彤雲想不起來薑唐叫什麼名字,也不記得她是哪個村的,貴女的記憶裏,何時有過這些?她此時叫破,也不過是為了二皇子罷了。
“酈探花,原來你也在這裏,不知道二皇子殿下如何了?”
這回和談,她聽父親說要來跟嬴家軍談,讓大將軍退兵回到邊城去……她就自告奮勇地跟來了,二皇子落到了嬴家軍手裏,自然也是要點籌碼才能回京的,她這個時候跟著來救,也算是一種美人救英雄嘛。
當然了,如果是跟蠻族和談,她肯定打死也不敢跟來的。
酈星河站在嬴展飛身後,微微一笑,並沒有答話。
二皇子身為重要的籌碼,並不是他該提的。
包彤雲不依不饒地仍要問話,冷不妨安平郡王側頭瞥了她一眼,包彤雲無端身上一冷,老實地閉口不言。
所謂談判,就跟做買賣一般,稱斤論兩,討價還價,都是應有之義。
然而一個回合下來,薑唐便發現,她算是知道嬴家軍為何如此窮困潦倒的原因了。
太實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