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時,惦記著少白能不能有出息,現在我隻惦記著你們好不好。你們好,我便好,你們不好,我便死也不安……”
“老爺……”
“阿玉啊……很多事,看起來很重要,其實沒那麼重要,等你到了忘川就知道了,你年紀也大了,該放下的就放下吧。好好過日子,我也就安心了……”
“老爺……”
許老爺又對夫子道:“這次多虧夫子,我能提早與阿玉見上一麵。時候不早,夫子送我回去吧,若是被發現就不妙了。”
夫子笑笑,送許老爺出了夢境。
老夫人一下醒過來,夢中一切猶曆曆在目。
夜燈昏黃,她忽然分不清,那究竟是夢呢,還是許老爺果真來過。
清晨鳥鳴聲聲,老夫人在丫鬟的攙扶下悄悄來到少白房門口。
少白屋裏的燈依然亮著。
老夫人在門口站了片刻,敲了敲門。
少白開門見是她,大為吃驚。
老夫人見他眼窩發黑,一邊坐下一邊問他:“你一夜沒睡?”
許少白一下跪在她麵前,語帶哽咽:“求娘親成全!”
老夫人看著自己的兒子,他兒子何等風流瀟灑,何時有過這樣胡渣滿臉髒亂不堪的樣子。
老夫人說:“少白,你自己要想清楚。”
許少白一聽話音,知有轉機,連忙改泣為笑:“少白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哦?那你是怎麼想的?”老夫人問。
“少白想過了。隻要娘同意,少白便與夫子在一起。我們一起伺候娘。若是……若是日後,我們出了變故,少白也絕不後悔。”
“他是妖,你是人。等你老了,他倒是可以照顧你。但是若你先於他……”
“若少白先我一步,我便自去飲了忘川之水。”夫子的聲音忽然響起。
老夫人與少白忙循聲去找,卻見夫子於床邊緩緩顯出身形。
“夫子?”少白忙上前拉住他。
老夫人眼見兒子與他人眼色神情互動,分明是情熱表現,心裏歎了口氣。
夫子走到老夫人跟前,道:“論年紀輩分,我在你之上。不過你是少白的娘,便可受我這一拜。”夫子說著跪下,將老夫人與許少白嚇了一跳。
夫子向來清高自傲,何曾這樣禮下於人。連老夫人也不自覺連忙將夫子扶起。
“你既連我家老爺也請來了,倒也算心誠。罷了,既是我家老爺都沒有意見,我也無話可說。隻盼你以後要對少白好。”
夫子道:“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成事在人,謀事在天。情之一事,最是堅貞,也最是無常。人心最是難測。我隻管與少白過好每一個當下便是,當下我與他互信互愛,互助互濟,不計錙銖之事,不管他日變故。若老夫人顧及許家聲名,我便隻與少白私下相會。隻請老夫人再不要提為少白娶親之事。”
老夫人歎了口氣:“拜夫子所賜,少白的名聲已是……唉……這鳳城,大約是再沒有人會願意將女人嫁給我家少白了……”
後記。
許少白與夫子送老夫人終老後,便散盡家業,雲遊四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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