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裏是昏黃的燭光,布蘭迪趴在桌子上,神色困倦的似乎下一秒就要睡過去;君和則在一旁閱讀著手裏的書籍,若有所思。
這麼多天過去,在布蘭迪堪稱拙劣的教導下,他對這個世界的文字倒也了解個七八成了。
聽著外麵嘩啦啦的雨聲,他從車窗裏向外伸出手,片刻間掌心就彙集了一灘雨水,“到這裏也有快二十天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下雨。”
“現在正是春夏交替的時候,雨量充足,以後你會經常看到的,”被男人的聲音驚醒,布蘭迪揉了揉眼睛,看向了桌子上的地圖,“距離基爾普斯峰還有不到一小半的路程了,如果沒有什麼變化,預計三天後抵達。”
隨意的應了聲,君和低下頭繼續看書,卻想起了什麼,看向對方:“到時候,你要和我一起嗎?”
“嗯?啊,當然了,”布蘭迪呆了一瞬間,又眯眼笑起來,“據說那裏藏著許多傳說中才有的寶物哦,才不會讓你獨吞!”
君和沒說話,隻是仔細打量了青年半天,直看的對方渾身不自在,才嗯了一聲,繼續看書。
布蘭迪動了動嘴,想要說些什麼,卻還是保持了沉默,一雙栗色眼眸在昏黃的燭火下搖曳,辨不清思緒。
雨聲依舊淅瀝。
…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麵容俊秀的男子神色平靜,他站在桌前,拿起上麵的羊皮紙,一目十行的掃視起已經比較熟悉的文字。
他早已知曉對方分別的心思,不過布蘭迪不說,他也不會點破。隻是沒想到這人居然真的陪了自己這麼久,直到抵達了山腳下的鎮子裏,才悄然離開。
——還留下了這麼珍貴的東西。
將紙下暗銅色的扁平金屬拿起來端詳了下,按照信上所說,這是穆克王國高等貴族才能持有的令牌,凡擁有令牌者,進入城市可和所在車隊一起免除繳稅,並且受傷後能在各個地方的神殿免費進行治療,還有向魔法師公會請求幫助的一次機會……至於其它作為參加宴會的信物之類的話,布蘭迪沒有寫,因為君和絕不會對那些感興趣。
總之,為他以後的生活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信最後還表示自己這次回到王宮一定要大顯身手,讓對方為他祈福雲雲,君和也就當笑話看了。
“走了啊,”將信隨手碾成灰塵,令牌放進儲物袋中,“祝你好運吧。”王宮之中陰謀血腥數不勝數,那個單純的青年要想從中勝出,實在是艱難萬分。
“車夫,不用繼續向前走了,到此為止吧。”將一個金幣拋給坐在前麵的中年男人,君和坐在車廂中,眼睛隨意的向某個方向掃了掃,在確認了什麼後,他無奈搖頭,“真蠢。”
說著,他再次掏出幾枚金幣,修長的手指微動,那些錢幣頓時不見了蹤影。
而在那個方向的馬車外,站在人群中的棕發青年神色複雜,握緊了手中突然出現的幾個金幣,又默默注視了車廂半晌,這才轉身離去。
再見,之前平和安逸的生活。
再見,我的隱約察覺到,卻終究要被扼殺的朦朧感情。
……
不同於布蘭迪的不舍留戀,君和對對方的離去真心沒有半分感想。
對於修真者來說,人世間的時光不過彈指一瞬,生老病死,愛恨離別,都已經是見慣的東西了。
更何況,沒有布蘭迪在身旁,君和終於不用再坐那讓他嫌棄無比,緩慢又顛簸的馬車了,他開心還來不及,又何談留戀……
把車夫遣走後,他駕駛著飛劍隻用不到半天,就抵達了基爾普斯山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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